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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初周京泽

木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学时,周京泽和许随是云泥之别,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人。一个随性浪荡,众星捧月,一个乖巧安静,容易被忽略。她在图书馆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时无意窥见他与别人的暧昧风月,也目睹过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一次聚会,许随醉酒,在一场起哄中鼓起躲。终于,许周京过来,热气拂耳,坏到了骨子里:“没有为什么,以前是老子眼瞎。”

主角:周京泽许随   更新:2023-02-10 16: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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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京泽许随的其他类型小说《阮念初周京泽》,由网络作家“木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学时,周京泽和许随是云泥之别,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人。一个随性浪荡,众星捧月,一个乖巧安静,容易被忽略。她在图书馆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时无意窥见他与别人的暧昧风月,也目睹过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一次聚会,许随醉酒,在一场起哄中鼓起躲。终于,许周京过来,热气拂耳,坏到了骨子里:“没有为什么,以前是老子眼瞎。”

《阮念初周京泽》精彩片段

教官语气严肃,指着这一帮兔崽子,问道:“谁带过来的,什么情况?”

一片寂静,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周京泽正做着平板支撑,嗓音有点颤:“我,家属。”

不知情的男生纷纷打量许随,叹道:“大神,看不出你有一个这么乖的妹妹。

“说清楚点,什么家属?”教官大声呵斥的道。

倏忽,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许随心尖颤了颤抬眼看过去,周京泽做着俯卧撑,当着众人的面开口,他这会儿的声音洪亮无比且十分坦荡:

'报告教官!我女朋友!"周京泽说完句话后全场开始起哄,有的人也不计数了,哄笑声连连,教官压都压不住,最后反而气笑了,指着他说:“有女朋友很骄傲吗,啊?!

气氛热烈,周京泽恰好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手肘撑地,偏偏不怕死地闷声回答:

“是。”

清晨六点,电线杆上的麻雀扑腾着翅膀打破了巷口的宁静。由于前一晚刚下过一场雨,桂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像被打翻的蜂蜜罐,淌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湿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许随趴在桌上,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艰难地抬起头,伸手搓了一下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昨天许随刚做完两台手术,加上值了个夜班一直待到现在,黑长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眼睑的疲惫。

洗手间内,许随嘴里含着薄荷味的漱口水,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简单地洗了个脸。

七点五十,科室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大家互道早安。许随掐着点迅速吃完了一份可颂,黑咖啡放在旁边,有人把它拿走换成了一瓶牛奶。

许随一抬头,是新来的实习医生,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许医生,老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谢谢。”许随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时间,“走,到查房的时间了。”

住院部的病人大部分都喜欢这个许医生来查房,温和,有耐心,还会倾听他们偶尔的抱怨。

几名实习医生跟在许随身后,她一间一间地查房,衣玦扬起一角,顺着视线看过去,左侧胸口别着蓝色的证件——普仁医院外科医生许随。

查房查到一名姑娘时,这位病人两天是刚割了阑尾,许随特意多嘱咐了几句,让她忌食调作息之类的。

小姑娘年纪小,手术完没多久恢复了之前的活力,提溜一双大眼睛说自己再吃这种淡出鸟的食物会死的。

“许医生,我可以喝奶茶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随拿着签字笔停在蓝色文件夹上,抬眼对上一双期盼的眼睛,松口:“一点点。”

“为什么,可我比较想喝益禾堂。”小姑娘眼神苦恼。

“……”

身后的实习医生忍不住发出笑声,许随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点残忍味道:“这下一点点你也不能喝了。”

小姑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悔恨道:“我错了,医生!”

查完房后,许随双手插着兜回办公室,在走廊碰见了一直带着自己的老师,也是外科的主任。

“小许,刚查完房啊?”对方问她。

“嗯,”许随点头,看着主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主动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确实忙,是这个科室最拼的,有我当年那个劲头,”张医生笑笑,面容慈祥,“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你妈都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要我操心你的大事。”

许随愣住,没想到自己多次拒绝相亲的后果是她妈妈找出主任来压她了。她定了定心神:“老师,你知道我妈人过中年后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当媒婆,先拿我练手。”许随用手指向无辜的自己。

“你这孩子啊,”张主任笑出声,语气无奈,随即话峰一转,“我住的那个家属院里有个小伙子人不错,条件也好……”

许随的眼睛他身上晃了一圈,岔开话题:“老师,我怎么得闻到了您身上有烟味?挺重的。”

普医的人都知道,张医生医术精湛,权威在外,但也是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张医生的老婆是小儿科的护士长,经常过来查岗。每次师母一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就扬言要不是顾忌他那双手还能用来救死扶伤,就恨不得把他手给撅折了。

“我今天还没来得及抽啊,有可能是沾上病人家属的,”张医生抓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一脸的慌张,“不说了,我先去洗手。”

老师走后,一直到上午十一点,许随终于下班。她回到家补觉,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霓虹。

许随放空了一会儿,起身关窗,用手机蓝牙连了音响放了一首很躁的摇滚歌,整个人踩在指压板上放松。

大部分人认为,在指压板上可能会很痛,对于许随来说,它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手机发出”叮”的声音,许随额头出了一点汗,直接坐在指压板上去拿手机。

许母发了一大串消息,意思是让她去相亲。

云淡风轻:【这次的小伙子真的不错,比你大两岁,人家还是个律师呢,是位成功人士长得又不错,介绍人说他是个有责任又优秀的小伙子。】

云淡风轻:【明天去见见?别找借口,我知道你明天晚上不用值班。】

云淡风轻向您推送了一个名片,许随点开对方的头像,吐槽道:【这种拍照姿势双手交叉在胸前,我看不像成功学人士,像是搞销售的。】

许母一看许随在打岔就知道她又想跟往常一样蒙混过关,这态度就有问题。许母有些生气,这次懒得打字,一连串的死亡语音发过来。

云淡风轻:【你今年27了,都快成老姑娘了,怎么还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许随回复道:【妈,我现在还不太想结婚。】

至少她现阶段的想法是这样,一个人轻松又自在,加上许随工作又忙,确实没有精力去想这个事。

云淡风轻:【那你想干什么?】

许随还没来得及回复,云淡风轻又发了条消息过来:【那你是不是想去当尼姑?】

许随失笑正要回复,手机屏幕忽然弹出某乎的消息提示,她点进去,时隔多年,还有人在她那条回答上点赞,还有回复。

那个问题是:学生时代的暗恋时期,你做过最搞笑的事情是什么?”

许随当时心血来潮,匿名回复道:

读高二那年,一部国外电影上映,特别喜欢它,以致于买了电影的周边——一件蓝色T恤。

穿着它去上课的第一天,忽然发现他也穿了一件蓝色的T恤,虽然他穿的是再普通不过蓝色T恤,我的心跳得很明显,暗暗地认为就是情侣款。

可能上帝看我暗恋太辛苦,特意送我的甜蜜巧合吧。

从那以后,我经常穿这件衣服。甚至在前一晚,幻想他会不会第二天也穿蓝色T恤。他坐倒数第二排,我坐正数第二排。每天上早课的时候,为了多看他一眼,我会特意从后门进去,假装不经意地走过他身边,偶尔余光瞥见他懒散地枕在臂弯里,头发凌乱,清瘦的肩胛骨凸起的是蓝色影子时,心跳会异常加快,莫名开心一整天。

结果后来我发现,人家这件衣服是他女朋友在超市买东西凑单随便买的9.9块的T恤。那么浑不吝的一个男生,竟也不介意天天穿着它。

我一下就清醒了,好像明白过来一件事:他可能永远也看不到我。

许随这条回复的点赞量被顶到第一名,甚至还有许多人在她底下回复:一点也不搞笑我怎么觉得好心酸。抱抱小姐姐。

许随怔然,重新看着自己这条多年前的回答正打算隐藏掉它时,一个新回复弹了出来: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眼底的涩意一点点加深,许随坐在指压板上,也不知怎么的,全身传来四肢百骸地密密麻麻的痛,她有些透过不气来。

许随没有回复,退出了软件,回复了妈妈:【好。】

第二天晚上,许随特意打扮了一下,她按着妈妈给的地址出现在餐厅里,对方早已在那等着。

对方叫林文深,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跟照片上给许随带来的印象好得多,五官还算周正,待人也谦和。

两人聊得还算不错,饭后,林文深提出要不附近散一会儿步,许随想了一下都出来相亲了,就没必要扭扭捏捏的,最后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月光皎白。许随和林文深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时不时地搭几句话,氛围还算舒适。

小吃街上,蓝红幕布错落成一排,烧烤架上用锡纸上盛着茄子,老板撒了一把孜然,油火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音,旁边碳烤的秋刀鱼颜色渐黄,鲜嫩的香气四溢。

灯泡悬在头顶,细碎的微尘浮在上面,光线昏暗。

成尤端了一盘烤串来到男人面前坐下,两人喝了一点酒,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成尤递给他一串牛肉,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老大,你不要太有压力,这次……你就当休息了。”

周京泽正咬着串,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笑一声:“我能有什么压力。”

“没有就好。”成尤松了一口气。

周京泽坐在成尤对面,脚姿意地踩在桌子底的横杠上,他在这坐下没一会儿,已经引了旁边好几桌女孩的侧目。

偏偏他眼皮都懒得抬,指尖里夹着一根烟,烟雾徐徐地上升,痞帅又冷淡。

成尤同他在一起,已经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目礼,自豪得不行,再加上他一喝酒就喜欢絮叨,逼话一大筐:“哎,老大,还别说,当飞行员的这几年老在天上满世界地飞,还真没仔细看,要数美女多的地方,还是我们京北城。”

“嚯,你看那大长腿。”成尤感叹。

周京泽头也没看,冷笑一声:“再瞎看告诉你马子。”

成尤悻悻收回视线,半途中眼睛发亮,推着他的手臂:”老大,你看对面就有一个水灵的,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长相。“

听到“南方”二字,周京泽下意识地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去,然后愣了一下。对方确实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肤白,一双盈盈杏眼,穿着一件杏色的针织连衣裙,细细的两根带子,露出白皙的肩膀。

“啧,有男朋友了,但这两人的氛围一看就是刚认识,估计在相亲,不过两人气质都是斯文挂的,还挺配。”成尤点评道。

成尤说话这句话感觉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有点心慌,一瞥眼就看见他哥徒手将手边的一把竹签掰断了,没有说一句话。

许随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和林文深并肩穿过这条小吃街,眼看快要到尽头时,巷子口传几声挣扎。

原来是有个卖糖水的老太太被醉酒的几个混混缠上了,混混以难吃为由正要砸她的摊子。许随来无意管闲事,可老人苦苦哀求的声音,一瞬间像极了她奶奶。

许随正要走过去,林文深拉住她,语气精明:“这个时候你千万别过去,万一被混混或者老太太讹上了就惨了。”

“我喜欢被人讹。”许随勾了勾唇角,随即看向林文深拉着自己的手,对方尴尬得松开。

老人被为首的一个混混推到在地,许随走过去扶住她,声音平静:“多少钱,我赔。”

染着红头发的混混看见许随眼睛一亮,一双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皮肤上:“既然是妹妹求情,这事就算了,陪哥哥喝杯酒。”

“你别……乱来啊,我是律师……你你你放开……”林文深推了推眼睛,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个混混见林文深是个软泡,挥了挥手里的铁棍,问道:“怎么,想打一架?”

林文深后退了一步,看了许随一眼,竟然咬牙跑开了。

混混的手停留在许随肩膀上,还放肆地摩挲了一下。不到一秒,许随反手拧着他的手腕,发出“咔嗒”的声音。

“草,你他妈——”红头发吃疼地松开手,脸彻底沉了下来,他一只手手掌扬起,正要一巴掌打下去时,倏地,凭空出现一只修长,骨节清晰分明的手生生截住了混混的拳头。

是周京泽。

“老子还以为是女人的手,又软还没劲。”周京泽语气轻狂,浑得不行。

他这句话无异于是在挑衅,对方腾出一只手挥了过来,周京泽侧身一闪,抓起红毛的胳膊一拳将人抡在了地上,红发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几个人围在一起,一下子打了起来。

许随蹲下身,扶起老人,帮她收拾好东西,一声不吭地送走了她。

一场混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京泽以一打四,几个混混落荒而逃。周京泽站在路灯下,长长的影子拉到她面前。

许随这才抬眼仔细看他。

周京泽穿着一件飞行夹克,肩上四道杠,头颈笔直且带着压迫感,单眼皮,头发极短,侧脸线条凌厉分明,下巴还留着一条鲜红的血痕,一双漆黑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许随被周京泽看得心脏倏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此刻,一阵凉风吹来,路边的树叶,垃圾袋被卷到半空摇摇欲坠。

周京泽见她这熟悉的模样,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嗤笑一声。

男人偏头朝垃圾桶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转而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他细长的指尖捻了捻烟屁股,低头咬着烟,银质的打火机发出“咔擦”的声音。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在等许随开口。

许随移开视线,语气是出人意料地疏离:“今晚谢谢了,我先走了。”

说完许随自己心里都怔了一下,她设想过两人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没想到真正发生时,他们连寒暄都省去了。

许随转身就想走,周京泽逼近一步,他身上的烟草味明显,凛冽的气息让人动弹不得,

从地上看,他的影子倏地圈住了她。他的眼睫垂下来,在灯光的投射下,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在相亲?”


许随以为昨晚的见面不过是匆匆擦肩而已,没想到第二天又在医院见到了周京泽。许随刚从手术室下来,透明的洗手液挤在掌心还没挤开,护士长匆匆跑过来,语气焦急:“门诊科那边有个患者把灯泡塞进嘴里,急得不行,宋医师取不出来,正叫你过去呢。”

“好,我马上过去。”许随把手伸进水龙头简单洗了一下,直接往门诊科的方向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许随插着兜进来,一眼就看到周京泽,以及发现几个护士,还有医生都围在患者旁边一脸的束手无策,患者是一名女孩,这会儿急得眼泪直打转,发出断续不清的声音。

偏偏一旁陪同的男人还奚落小姑娘,冷淡的熟悉嗓音震在耳边:“楼下三岁半的小明也玩这个项目,你俩干脆一起组团出道得了。”

小姑娘发不出声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来一往隐隐的亲昵落在许随眼里,她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情绪。

许随走过去,接下护士递过来的防护手套,走到患者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发现灯泡不偏不倚地卡在她嘴里,尺寸刚好。

周京泽这时也发现了她,许随刻意忽略掉在她身上的视线,偏头问身后的一名实习医生:“用了石蜡油吗?”

“用了,没有用。”医生回答。

许随低下头,好像是脑后绑着的发圈有点松了,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下来沾在脸颊上。她又观察了一下患者嘴里含着的灯泡,开口:“去拿一个外科手术袋来。”

五分钟后,在一群人的围观下,许随一边轻声叫患者放松,一边用根管慢慢地把外科手术袋递进去,等外科手术袋把灯泡全部裹住的时候,许随开口说:

“你用力往下咬。”。

女孩一直摇头,眼神惊恐,万一咬下去爆炸了怎么办。许随安慰她:“不会有事的。”

许随安抚了她一会儿也没用,女孩呜呜呜地说不出话,眼眶里还有泪意,神经十分紧绷。

许随看向她戴着的耳环,银色的树叶耳环,状似无意地说道:”耳环挺好看的。”

女孩咧着嘴,一下子被勾走了注意力,她拿出手机点开软件,嘴里呜呜呜地说话,断续但能拼凑出她说得是什么——我给你找链接。

就在女孩专心给许随找链接的时候,许随却趁她放松,手搭在她的下颌上,毫不留情地用力往下一掰,发出“咔嗒”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女孩呆了两秒,反应过来发出“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周京泽拍了拍她的脑袋,发出轻微的哂笑声:“行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冰淇淋。”

女孩立刻安静下来了,不再闹腾。

他很少哄人,只要稍微说点好话就行,女人就会主动投降。

剩下的交由门诊医生负责,许随脱了防护手套仍进垃圾袋桶里,双手插进白大褂的衣兜里,离开了门诊部。

女孩看着许医生清冷的背影惊魂未定:“软妹不可信,我认真给她找链接,她却给了我一把温柔刀。”

许随回到办公室忙了大半个小时,出去了一趟在经过护士部前台时,一位小护士喊住了她:“哎,许医生,刚刚有人找你呢!就是那位嘴里塞了灯泡的家属,诺,给你留的东西,说是谢礼。”

许随看过去,是一排荔枝白桃味的牛奶,还有一根蓝色的发圈,她的眼神怔住,一时没有移开。几个小护士附在一起打趣:“许医生,那位真的长得好正,刚挑着嘴角冲小张笑了一下,小张魂都要没啦。”

周京泽确实有这个本事,一个浪子,他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勾勾一个手指头,有时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

许随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护士喊住她,说道:“许医生,你的东西还没拿。”

“你们拿去分了吧。”许随神色平静。

许随转过身往前走,却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看见了周京泽,还有她旁边的女孩。

那位女孩穿着时髦,长相明艳,大红唇,身材曲线勾人,刚才在病房里的时候,许随就领略了这姑娘撒娇的功力。

她抬眼看过去,女孩晃着周京泽的手臂不知道在说什么,明显是在撒娇,周京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他的眉眼放松,明显很吃这一套。

许随插在衣兜的双手在不自觉中绞紧,指尖泛白,痛感传来,她才清醒过来。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喜欢妖艳风情,大胆那一类的,而她太乖太规矩了,素淡。

好学生从来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就这么直面碰见,许随只能走过去。他们显然也看见了许随,女孩喊住她,笑容明亮:“许医生,刚才谢谢你呀。”

许随摇了摇头:“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女孩站在周京泽旁边,她瞥了一眼男人,明显感觉看到这位许医生后,她哥情绪就不对劲了。

他们两个人一定有什么猫腻。

女孩眼睛骨碌一转,说道:“许医生,你和我堂哥是不是认识呀,感觉关系不一般?”

原来是堂妹。可女陔的问话过于大胆直接,许随招架不住,她抬眼看向周京泽,期望他能做点什么。

周京泽单手插兜,见许随无措,脸颊泛红晕的架势起了逗弄心思。他目光笔直地看向许随,舌尖抵着下颚低笑一声,语气意味深长:“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好像暧昧或是风月相关,他都交由她定。

许随因为他懒散逗弄的架势明白过来,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大概永远不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或许,他从来没把她放在心里过。

周京泽原本只想想开个玩笑,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许随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慢慢有了湿意。

一种类似于心慌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无限扩张,周京泽清了清喉咙,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看见许随眨了眨眼,原本的情绪褪得一干二净,她的眼神平静,语气坦荡:

“不认识,也没关系。”

周京泽看到了她眼底的决绝和干脆,心被一根细线缠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终于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人是真真正正不喜欢他了。


许随刚上大学的时候,微信这种社交软件刚普及没多久,还是在那一年的十月,许随正式与周京泽发生交集。

十月初,秋老虎还没散去,热气翻涌,空气黏腻,人稍微在外面站久一点,手肘的汗滴到地面上又迅速融化蒸发。

他们这批医学生在结束军训后正式进入大学生活,本来解剖学是大一下半学期的课程,偏偏他们的教授反其道而行之,提前让他们学习这门课程。

今天仅是他们第二次学习解剖,教授就给他们留了作业,以小组合作的形式,解剖蟾蜍并记录神经反应。

新兵上手,实验室内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我艹,大姐你按住它啊!”有男生一脸暴躁,说道,“别让它又跑了。”

“呜呜呜呜不行,我不敢,我看见它就怕。”女生的嗓音发颤。

两个人合作,女生又不敢伸手去碰,却不小心碰到蟾蜍,结果这只绿色的生物直接对着男生,滋了他一身的尿。

空气静止,随即又发出一阵爆笑声,隔壁试验台的男生笑得肩膀都在抖,说道:”哥们,开门黄啊。”

实验数次失败,别组的学生更夸张,手还没碰上蟾蜍,光是看见它的外表就去洗手间吐了好几回。

而另一边,好几个人围着一个女生,观看她的解剖实验。女生身材纤瘦,头发绑在后面,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穿着白大褂,护目镜下的一双眼睛沉静又干净。

只见她毫不畏惧地抓住蟾蜍,把它固定好,手里拿着一枚钢针穿进它的后脑勺,也不害怕,直接抽出捣碎的东西,再抽断脊柱,另一只手用剪刀剪开颈部,用镊子夹住它的舌头再观察。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干净流畅,周围响起小幅度的掌声。有男生夸道:“佩服,许随,看你长相我以为做事也是很乖不太敢的那种,谁知道,解剖起来,竟然这么胆大利落。”

旁边的女生惊得张大嘴:“许随,你好厉害啊,你不怕吗?”

许随漆黑的眼睫低垂,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淡定地笑:“不怕。”

“刚刚你的操作太漂亮了,能不能教教我。”开口说话的女生叫梁爽,是许随的同班同学。

“好。”许随点点头。

在许随的指导下,梁爽掌握了要领,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拿着大钢针正要往蟾蜍的脑部上戳时。

结果屋顶发出轻轻的摇晃,紧接着发出一阵不小的飞机轰鸣声,嗡嗡嗡地的声音持续不停,梁爽吓一跳,钢针一偏,直接戳到了蟾蜍的大腿,血滋了出来。

又失败了。

梁爽怒了,开始吐槽:“我真搞不懂,当初建这所医科大学的校长为什么要把校址迁在一所航空航天大学旁边,就隔着一条街道,那群飞行员在飞机场试练,早也吵晚也吵,真得烦死了。”

有女生听到梁爽的抱怨,打趣道:“哎,梁爽,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要找个飞行员当男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听到“飞行员”三个字,许随的心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回试验台观察数据。

梁爽回话:“两码事,这不是还没找到嘛。”

许随回到实验台上继续做实验,与她同组的一位女生叫柏瑜月,全程除了递镊子,钢针等工具,没有为她们的小组作业做任何贡献。

因为柏瑜月隔一会儿就看手机,心思根本没在解剖上面。忽然,她搁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叮”地一声信息声音,柏瑜月点开一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许随正俯身观察电脑上蟾蜍的脑神经反应,柏瑜月喊她:“许随,我有点事要出一趟,剩下的你帮帮忙,帮我一起做了呗。”

意思是作业她一个人做,但最后的完成名字得是两个人的。

许随看了一下实验也完成大半了,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她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因为懒。

柏瑜月一脸高兴地走了。由于许随一个人,完成实验自然比常人晚了一些,结束时,却发现梁爽还在等她。

“你还没走?”许随脱掉一次性手套。

“当然是在等你。”梁爽上收掐了一把她的脸,啧,手感还挺好。

等许随换好衣服后,梁爽拖着她往楼梯下狂跑,嘴里不停地碎碎念:“搞快点,我的土豆烧排骨要没了。”

一食堂内,两人好不容易打到饭坐了下来。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端着餐盘支吾地问能不能坐一起。

许随顶着一张乖软无害的脸,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梁爽坐在她对面打量许随,巴掌脸,白皙还透着一层粉色,盈盈杏眼,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头发规矩地扎在脑后,额头的碎发不听话地掉下来。

典型的南方人长相,怎么看怎么水灵。

梁爽了一口排骨感叹:“啧啧,这个月都几个了,随随,你知不知道,我们系论坛正在搞系花投票,你在候选人名单之中诶。”

许随对于这件事没有表现太大的反应,她用吸管插进牛奶盒里,鼓着脸说:“但我在高中真的挺普通。”

放在人群里会被淹没的那种存在。

如果梁爽看过她高中时的照片,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高中时期因为常年生病,长期喝中药,身材浮肿,脸色过于苍白,常年穿着单调宽大的校服,很普通的一个女生。

好在身体好后,上大学时瘦了二十斤,加上她皮肤白,五官小巧精致,好像真的一下子脱胎换骨般,大家对她的注意也多了起来。

也确实是因为大学和高中真的不同,这里审美多元,接受每一种不同性格的人,她才会被大家关注。

“哎,谁高中不是灰头土脸的,都是为了学习,”梁爽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问道,“不过我看你都拒绝了好几个诶,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许随咬着吸管没有动,脑子里出现一张游戏人间的脸,很快又压了下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事,时间还早,”梁爽用筷子戳着菜,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打了菠菜,苦着脸说,“我擦,我不行了,我现在一看见绿色就想吐,太恶心了。”

“我帮你吃掉,我不怕。”许随笑眯眯地说,然后把菠菜夹到自己碗里。

下午五点,许随站在学校思政楼的天台上吹风,晚风将她摊在栏杆上的试卷吹得哗哗作响,像振翅欲飞的白鸽。

许随把耳机插在手机里,站在天台上做听力试卷。这里几乎没什么来人来,安静,风景好,她经常来这里,是一个放松的好地方。

做累了的话,许随用手肘压着试卷,眺望远放放松眼睛。这个时候,她会固定看一个方向,学校的东北角,正指京北航空航天大学的操场。

那里每天都有飞行学院的学生日复一日地在操练。从天台上看,只看得见绿色的海洋下乌泱泱的人头。

什么也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许随正发着呆,握着的手机发出震动声,是许母来电。许随点了接听,许母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习生活,然后把话题移向天气问题。

“马上就要霜降了,霜降一过,天气就要转凉了,你记得多买一床棉被。”许母唠叨。

许随失笑,语气轻快:“妈,这才哪到哪呢,这里还很热。而且我又不是没在北方呆过。”

许母一听这话就叹了一口气,许随从小生在南方一个单亲家庭,在江浙一个叫黎映的小镇长大。母亲是一名普通的初中语文教师,许随读高中的时候,她担心小地方的教学资源不太好,计划着把她送出去读书。

恰好许随舅舅在京北城做生意,提出让她来这边读书。许母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一咬牙就她送过去了。

许随高一下半学期转到天华一中,在北方一呆就是两年半。

等到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许母都和许随商量好了,南方的大学随便她挑,谁知道她一门心思就要报京北的这所医科大学。

想到这,许母轻声抱怨:“都大学了,你还离我这么远,也没人照顾你,你这孩子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又怕冷得不行,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到那里去。”

许随只得岔开话题,哄了妈妈几句,最后挂了电话。

许随站在天台上发怔,她也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

应该是疯了吧。

她正发着呆,忽然不远处的拐角处发出一声情动的嘤咛,伴着娇嗔的意味。许随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拐角处的墙壁上站着两个人,女生个子高挑,长相妖治,整个人贴着他,姿态暧昧,男生倚靠在墙上,衣服松垮地套在身上。

许随与他们隔着一个废弃的铁架,生了斑驳的红锈。隔着一方很小的框架,视线渐渐变窄,两人的动作却显得更明显了。

男生没什么动作,倒是女生贴得很紧,手指下意识地往下碰,勾住男生黑色裤子的裤头,暗示意味明显。

在她想要更近一步时,男生伸出手轻而易举地钳住她的指关节,让其动弹不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女生被看得脸热,干脆趁机表白:“我真的好喜欢你。”

男生对此没什么发应,骨子里透着懒散劲,附着低笑:”有多喜欢?”

说完,男生修长的手指缠在她胸前的红色蝴蝶结,干净的指尖碰到肌肤一寸,要解不解的,掌控意味十足,女生胸前渐渐起伏不定,喘起气来。

她心底涌起隐隐的期待,一抬眼,对上男生逗弄的眼神,脸涨得通红,干脆将整张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娇声说:“你烦死了。”

风停了,傍晚的火烧云热烈又明亮,许随觉得有些晒了,热,闷,她快要待不下去了。

天边橘红色的鱼鳞似的云移动过来,光线在这一刻明朗起来。男生忽然偏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男生的头发极短,露出青茬,眼皮褶子浅,瞳孔漆黑且漫不经心,下颚线弧度流畅,微仰着的凸出的喉结上下缓缓滚动着。

他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停留在她身上。

一阵猛烈的晚风过境,灌进她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许随落荒而逃,女生和男生的谈话顺着风隐隐传到她朵里,十分清晰。

她听见柏瑜月软声问道:“发什么呆呀,碰见认识的人了?”

男生的声音是接近金属质地的冰冷,从喉咙里滚出三个字:“不认识。”


晚上十一点,许随洗漱好躺在了床上,她正看着第二天的课表,学姐来抽查寝室。宿舍只有她和梁爽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柏瑜月,迟迟没有回来。

柏瑜月从搬进来第一天就对自己的领地进行了划分,还特别强调她有洁癖,让她们的东西别挨着她的去放,也别碰她的东西。

梁爽对此颇有微词,但柏瑜月除此之外也和她们没什么矛盾。毕竟还是同班同学,梁爽还是帮了忙。

学姐来查房的时候,梁爽佯装惊讶:“哎呀,我忘了,我们老师有事把她叫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学姐,这样行不行,我让她回来去你那销个假。”

“行,那你们早点睡觉。”学姐说道。

送走学姐后,梁爽感叹:“柏瑜月也太胆大了吧,出去约会这么晚还不回来。”

许随把手机放下,脑子里出现两人傍晚亲密的一幕,心底又像被丝线般缠住,透不过气,她垂下眼睫:“应该快回来了。”

她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床铺,说道:“听说明天新室友要来了。”

许随当时是比较晚报名,她们才被分到同一个寝室的,还有一个床铺是空着的,听说这个同学因故请假了一个月的假,明天才到。

“听说是动物医学系的,多好啊,解救小动物,早知道我也选这个专业了,当初脑子浸了水才会选这么苦逼临床医学,还才一个月,我头发就开始秃了,恐怕到毕业时,我得改名叫梁三毛。”梁爽说道。

“那……我给你下单个生发灵?”许随语气试探。

“嗯嗯,康桑思密达!”梁爽冲她比心。

许随笑出声,刚才发闷的情绪被冲淡了些。两人正聊着天,这时柏瑜月推门而入,梁爽跟她说了销到的事,柏瑜月心情看起来不错,还冲梁爽道了谢。

次日,新室友驾到,身后还跟了两个抗着大小行李的人。新室友戴着副墨镜,一身名牌打扮,身后两位男生正要跟进来。

新室友伸手食指一晃,语气认真:“女孩子的闺房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进来的?”

二位男生闻言一僵,提着行李前也不是退也不是。新室友从包里摸出几张红钞票递给他们,爽气地说:“就放门口吧。”

“行,胡小姐,我们先走了。”

寝室只有许随一个人,她恰好在看书,听到声响后,把书合上,走过去:“我帮你。”

两人一起帮行李拉进来后,新室友摘了墨镜,距离感一下被打破,自我介绍:“你好呀,我是动物医学(三)班的胡茜西,你可以叫我西西。”

许随这才看清她的样貌,漫画齐刘海,眼睛很大,脸颊还透着婴儿肥,身材有点微胖,看起来爽朗又可爱。

“临床医学(一)班,许随,你叫我什么都行。”许随说道。

胡茜西是第一次离家住校,收拾东西有些不得章法,最后套被套的时候整个人都钻进了床单里,一边套一边骂骂咧咧,最后也没套成功。

许随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她:“我来帮你。”

被套经许随的手后,一下子变得整齐了。收拾完寝室后,许随又陪着新室友去注册校园卡,买生活用品。

全程许随没有半句怨言,胡茜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外表乖巧,做事却相当有条理性的女生。

至此,胡茜西就成了许随旁边隐形的人型挂件,成天随随长随随短,还忍痛把她爱豆的裸照分享给她看,美其名曰——在爱豆的见证下,她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许随抬起嘴角,她也喜欢胡茜西,开朗又可爱,最后两个人也日渐亲密起来。

周五,许随和梁爽吃饭,在二食堂的时候,她惦记着在寝室还没吃饭的胡茜西,便发信息给她要吃什么,打算帮她打包一份回去。

发完消息后,许随放下手机,专心吃饭。没一会儿,梁爽有些激动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艹,快看,柏瑜月的男友现身了。“

“日,周京泽。”

许随僵了一下,机械般地抬头看过去,食堂人声鼎沸,一眼就看到了他。柏瑜月男朋友陪着她排队。柏瑜月打到饭后,端着银质的餐盘转身。

男生在她左侧,双手插着兜,姿态漫不经心。柏瑜月时不时地抬头对他说话,看向他的时候眼睛亮如星星。男生低下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以示回应。

倏忽,有人擦着肩膀差点撞到柏瑜月,男生极快地抬手,揽住她的肩膀,皱眉叫她看路。

许随胃里开始泛酸,吃不下东西,她垂下眼,低头嚼着饭粒,食之无味。

两人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恰好就在她们斜前方,许随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梁爽还在悄悄盯着两人看,男生太出色,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就引来一阵路人的侧目。

梁爽一边看一边感叹:“你看,柏瑜月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过也是,我要是找到长得帅还这么牛逼的男朋友,不得开心死。”

“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周京泽,听说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最短不超过一个月,最长不超过三个月,你猜这次柏瑜月能在他身边待多久?”梁爽拨了一下餐盘里的豆角,一脸的八卦兮兮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叫周京泽?”许随不想猜他女友的保质期,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那当然啦,我不是说要找个飞行员做男朋友吗?一早就混进北航的论坛了,他们学校好几个出名的大帅逼我全都掌握了一手资料。再加上,柏瑜月高调的性格,班上谁她不知道她谈了个厉害的男朋友,”梁爽用筷子敲了敲门,跟说书一样,“要不要听我细细把八卦道来?”

许随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周京泽,大帅逼一枚,身高185,京北航空航天大学飞行技术专业大一学生,这个人牛逼的地方在哪你知道吗?”梁爽抛出问题,要跟自己的听众互动。

许随配合地摇了摇头,梁爽继续说道:“据说他母亲是一位知名的大提琴家,父亲好像是做生意的。我听说高中的时候,他本来是一名音乐艺术生,学大提琴的,准备高考结束后去奥地利留学专攻音乐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帅逼一身反骨,忽然改变意向,选择留在国内学习飞行,还是作为文化生的身份,以优异的高分考进北航。”梁爽说道。

“他外公是国家飞行器制造的工程师,不过现在早已退休好几年,外婆是高校的音乐教授,这样的背景,感觉他学什么都不会差,”梁爽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真羡慕这种人,做什么都很优秀,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你也很优秀呀,除了头发少点。”许随安慰道。

梁爽笑出声,她没想到许随看起来这么乖的一人,还会冷幽默。梁爽又想起了一个八卦,低声说:“我看贴吧上说,周京泽在高考前为了体检通过,还特地去把纹身洗了。我觉得有点假,吹得吧。”

“不是,是真的。”许随忽然出声,语气坚定。

梁爽呆了两秒,然后冲她挤眉弄眼:“你怎么知道是真的,难不成你也悄悄关注他,你喜欢他啊?”

被人无意戳破少女心事,许随正喝着水,闻言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梁爽立刻抬手给她顺气。

许随和周京泽都是天中的,两人是同班同学,她实在不是有意隐瞒,但解释起来很麻烦。

况且,她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京泽应该不记得她了。

许随看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人,柏瑜月正在吃饭,周京泽明显是过来陪她的,也没吃饭特意过来陪她,懒散地背靠座椅,拿着手机低头玩游戏。

他的另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手背的淡青色血管明显,修长又干净。

“我猜的,你看,他手背有一块白印,明显是洗了纹身留下来的。”许随里灵机一动。

梁爽回头一看,周京泽的手背上果然有一个突兀的白印,看起来像纹身刚洗不久。

“细节大师。”梁爽朝许随竖起了大拇指。

吃完饭后,许随回到寝室,顺便给胡茜西打包了一份鲜虾滑蛋份。胡茜西立刻抱住她,哭道:“谢谢我的随随!”

许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到书桌前拿书的时候神色有些犹豫。因为一个星期前在天台上撞见他与别的女生暧昧风月,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天台了。

可心底终究害怕看见那一幕,许随最后选择去了图书馆。

晚上,许随做了几套习题,背了部分医学知识从图书馆回到寝室,胡茜西正坐在床上给她的脚涂指甲油,葡萄紫的颜色,还有亮晶晶的闪粉在上面。

“随随,要不要涂?”胡茜西朝她晃了指甲油。

“还是算了,”许随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怕我忍不住抠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茜西忍不住笑,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

许随一脸无辜,她有强迫症,如果涂了的话,她真的会忍不住抠掉。去年过年的的时候,小表妹强行拉着她去做指甲,结果一天,指甲被许随扣得跟秃头的大爷一样。

“对了,随随,明天周六你有空吗?”胡茜西合上盖子,问她,“能陪我去北航一躺吗?我有东西在我舅舅那,要过去一趟。”

“有,我陪你去。”

周末,胡茜西睡到中午,两人收拾了一下一起出门,经过食堂时,许随正要过去。胡茜西拉住她,朝她眨了眨眼:“别去了,有人会请我们吃饭。”

北航就在她们隔壁,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可是他们学校实在太大了,她们转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飞行院在哪。

胡茜西发微信语音吐槽:【你们学校是埋了什么宝藏吗?跟龙岭迷窟一样,防谁啊,我人都走晕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发了什么消息,胡茜西熄了手机屏幕,扭头说:“我舅舅说来接我们,让我们等着。】

不到十分钟,胡茜西好像看见新大陆一般,眼神兴奋地冲对面挥手:“舅舅,我们在这!”

许随站在一边正看着北航的宣传,闻言扭头看过去,然后她看见了周京泽。他站在最中间,身后众星捧月地跟着几个男生。周京泽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步调闲适弛缓,几个人围着他谈笑风生,他的最神情放松,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怎么也想不到是他。

她瞥见他指尖的猩红,随着周京泽越走近,他的眉骨,挺拔的鼻梁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得很快,像那一抹猩红,微弱但控制不住地燃烧着。

周京泽显然也看见了他们,拿着烟的手冲同伴们抬了一下手,然后朝她们走来。周京泽身边站着一位男生,在两人离得比较近的时候,挑眉故意说道:“哟,这不是茜西大小姐吗?”

茜西茜西,听起来就像她欠死,胡茜西三两步跑过去,给了男生一拳,拧着眉说:“盛南洲,说了别这样叫我,你不想叫全名可以叫我的英文名tracy。”

“我看你是欠抽。”盛南洲语气认真。

周京泽见是两位女生,掐了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周京泽走到她们面前,嗓音掺着一点吸烟过后的嘶哑,问:“吃饭了吗?”

“没呢,我就等着你这句话,”胡茜西想起什么,挽着许随的手臂,“对了,这是我的室友,叫许随。”

按正常的交往理数来说,应该是许随这个时候主动说点什么,可两人靠得太近,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周京泽看着眼前的女生,熟悉感在大脑一晃而过,飞快且抓不住,他皱了一下眉,瞭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声音是摩挲后的颗粒感,低沉又好听。

“你好,周京泽。”


周京泽显然不记得她了,许随心底涌起一阵失落。随即又鼓起勇气打了招呼。

周京泽出手大方,直接带了她们去食堂二楼的小餐厅开小灶,吃饭的全程都是胡茜西和盛南洲在唱双簧,偶尔周京泽漫不经心地附和一句。

胡茜西不爱吃西芹,盛南洲非要逼她吃,还把自己碗里的全夹到她碗里,开口问她:“你知道你家那只二哈为什么长得丑吗?”

盛南洲本着教育的理念,等着胡茜西问为什么,结果胡茜西没理他,他好直接教育说因为它挑食。结果胡茜西把西芹全挑了出来,语气认真:“因为它长得像你。”

“你——”盛南洲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舅舅,你说是不是?”胡茜西找周京泽评理。

周京泽偏头,看了一眼盛南洲,憋着一股坏劲:“你别说,还真挺像。”

“……”盛南洲。

许随跟着轻轻笑了,盛南洲懒得理她们,继而看向许随,说道:“许妹妹,刚刚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盛南洲,西西的朋友就是我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嘁,有事不找周京泽罩着来找你?”胡茜西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笑着看向另一个人,“舅舅,你说是不是?”

虽然是玩笑话,许随的心一紧,她装作不经意地低头吃东西,实际在等着周京泽的回答。周京泽正要开口,放在桌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声,来电显示是柏瑜月。

周京泽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许随坐在他对面,看见他的喉线弧度流畅,他左手搁在桌边,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动碳酸苏打的拉环,冰雾沾在修长的指尖上。

“嗯”“有事”等简短的话语震在耳边,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京泽很轻的哼笑了一下。

许随坐如针毡,只是觉得难熬。

“挂了。”周京泽说道。

挂了电话后,盛南洲揶揄道:“啧啧,周爷就是牛逼,女朋友一天主动打十个电话来,我也没见他往回打一个。”

“说起来,你女朋友竟然跟我同一个寝室,不过她好像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没跟她说啊?”胡茜西的说道。

“懒。”周京泽撂出一个字。

他们在食堂吃着饭,中途有个周京泽同班同学大刘过来了,看着乖巧规矩的许随调侃道:“这么快就换女朋友了,换口味了?”

许随被调侃得有些局促,这一幕恰好落在周京泽眼里。

大刘就坐在旁边,周京泽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笑了一下,伸手往前抬了抬,示意他过来。

周京泽修长的手指搭在拉环上,大刘一脸听八卦的表情俯下身来,另一只手搭在他脖颈上,“嗒”地一声,拉环被扯开,白色气泡喷涌而出,糊了大刘一脸。

大刘立刻挣扎,周京泽后背靠椅子,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摁住他,大刘被搞得一身狼狈,气泡糊得他眼睛都争不开。弄得大刘连声求饶“我错了”,周京泽这才松开他。

气泡迅速蒸发成水,淌在他脸上湿哒哒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你猜。”周京泽吊儿郎当地笑,一脸的纨绔。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笑得前俯后仰。

周京泽就是这样,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会弄一些小招数让你明白,这事不应该这样,不尊重别人。

大刘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过来。

“你真行。”大刘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他正准备道歉时,许随拿了一张纸巾给他擦脸。

大刘更加不好意思了:“妹子对不起,我就跟这货开个玩笑。”

”没关系。”许随软糯的声音透着好脾气。

“行了,滚吧。”周京泽笑骂道。

一行人吃完后,许随陪着胡茜西回周京泽回宿舍拿东西。在路过北航操场的时候,一群肌肉线条发达,穿着绿色训练服的男生,为了训练抗颠簸能力,在固滚上面转来转去,或是为了增强体能,他们一边跑步一边喊道“翱翔天际,护卫领土!”

傍晚的夕阳正盛,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滴下来,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口号回荡在操场上。

胡茜西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盛南洲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还看,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俩现成的寸头帅哥搁你面前不看,非得费那颈脖子往后看。”盛南洲说道。

“呸。”胡茜西拨开他的手。

周京泽单手插着抖在前面走着,倏地,他碰见了一个熟人,冲对方点了点头:“学长。”

“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还习惯吗?”学长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两个人认识已久。

周京泽点了点头,学长笑道:“学校开学典礼,你做为学生代表大出风头啊,连我们这届的都在讨论你,不过发言精彩。”

“瞎讲的。”周京泽无谓地勾了勾唇角。

学长走后,周京泽领着两位女生进了男生宿舍,却不让她们上去了,让人在楼下等着。

周京泽正要上楼,二楼里靠着栏杆聊天的男生一见楼下站着两位美女,尤其是许随,长得白又软,看着就好调戏,冲着她吹起了口哨。

周京泽插着兜,自下而上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平静,透露出你们差不多得了的意味。

二楼的男生一看是周京泽,全都脸色悻悻,都不敢再吹口哨了,他这才上楼。

十分钟后,周京泽把一个礼盒扔到胡茜西怀里,冲她俩抬了抬下巴:“走了。”

五楼阳台上,周京泽嘴里叼着一根烟,漆黑的眼睛盯着楼下两个人的身影,尤其放在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上。

盛南洲弹开打火机匣子,给周京泽点烟,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打趣道:“这就能惦记上了?”

周京泽咬着烟偏头去点那簇橘色的火,他吸了一口烟,把烟拿在手上,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吗?”

他从来不碰这种好学生。

周京泽只是觉得她眼熟。

回去的路上,许随忍不住问:“西西,周京泽怎么会是你舅舅?”

“我们两家有点亲戚关系啦,他其实是我小舅舅,而且我们大家都一起长大的。”胡茜西解释道。

回到学校后,胡茜西去了拿快递,许随一个人先回宿舍。眼看她就要走进宿舍大门时,忽然,一只橘猫从草丛里飞蹿而出来,冲许随喵喵地叫着。

小猫踩着圆滚滚的脚掌来到许随跟前,琥珀色的眼珠一直看着它,还试图蹭她的裤腿。许随的心软成一片,她蹲下来,发现它脸上带着伤口,血迹还在上面。

看起来就是乱跑出来,被杂草花刺之类割伤的。

许随起身,去宿舍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和火腿肠,又重新折回到它面前,用矿泉水小心地帮猫清理伤口,又撕开火腿肠的口子,小猫顺着她的手掌咬起来。

喂完食后,许随拍拍它的脑袋:“我走啦,我养不了你。“

晚上,室友们都还没有回来,许随打开笔记本,上网搜索了一下本届北航的新生代表发言,网页很快给了答案。

许随坐在电脑前,安静地看着视频里的周京泽。

周京泽站在台上,台下有些哄闹,他伸出长臂倏然将面前的话筒拔高一大截,脸上的讥讽明显,下面的学生发出一阵爆笑声。

一旁身高只有1米六刚发完言的主任有些头痛:这届的学生不好带啊。

调好话筒后,周京泽站在众人面前,施施然开口:“各位同学,我长话短说,当然接下来你也可以认为我说的是废话。”

“哇哦。”台下有人发出调侃的声音。

“相信很多人在军训结束完对北航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我不管你是依然心怀梦想,还是被每天六点准时就响的闹铃而心生退意,”周京泽漆黑的眼睛扫了台下一圈,三分痞气夹杂着七分漫不经心,“未来可能更难,淘汰率,成为飞行员面对的灾难,被停飞等问题。”

“我不想管这些,以前从书上看到一句话,送给选择成为飞行员的大家——”

台下忽然静了下来,都在等着周京泽会说出什么话来。周京泽站在台下,眼神睥睨台下的人,声音带着一股张狂的傲劲。

“上帝一声不响,一切皆由我定。”

台下的学生再次安静下来,静默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周京泽轻轻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发言稿折成纸飞机,朝台下一掷。

白色纸飞机飘飘扬扬在半空中飞了一圈,继而飞向万人如海的台下。学生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鼓掌和欢呼声。

所有同学像受这句话感染似的,竟相向上跳跃,企图抓住那只纸飞机,那是属于他们的狂欢,纷纷喊着:

“老子要成为最优秀的飞行员!”

“我一定会拍蓝天的照片给我妈看。”

有风吹来,鼓起了周京泽黑T恤的一角,他站在台上,看着闹成一团的同学们,慢慢地笑了。

黑衣少年,一身凛冽,一如当初,笑得轻狂又肆意。

许随看着屏幕里的周京泽,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视频下面有好多评论,她一个个点过去看。

有人问道:【这人谁啊?凭啥这么傲。】

热心校友解答:【肤浅了吧,人高考结束后去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玩跳伞,顺手考到了直升飞机的私照。】

倏地,外面传来推门的声音,许随慌乱地用鼠标网页给关了。

梁爽大大咧咧地把门揣开,一进门就搂着许随的肩膀说:“随随,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找个兼职吗?我刚好认识个学姐,正在找家教,我把她名片推给你了。”

许随点点了头:“好,谢谢你。”

“客气啥。”梁爽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许随添加了那位学姐后,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学姐很热情,说道:【你好,听梁爽说了,你就是那位解剖利落还胆大的临床医学系的学妹吧,她一直夸你是学霸。我阿姨在找家教,教一个六年级的小孩数学和英语,一周去一次,但时长是两个小时,你时间分配可以吗?】

许随问道:【地址大概在哪里?】

学姐回复道:【新合区的琥珀巷,因为没有直达的地铁,要转几趟公交加起来大概有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啊,有点远,要是有直达的地铁线就好了,而且许随有点晕车,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时,学姐又发了消息过来:【很多人都因为路程问题……总之家教不好找,可以给我一个面子,你周末可以去面试看看吗?万一你很喜欢那家的小孩呢,如果不合适,再拒绝也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不太好了,许随答应了去面试看看。

谁都没想到,接下来寝室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柏瑜月有一天回来忽然在寝室大哭,哭完之后又打电话,结果打了好几次都打不通,气得把手机直接摔得四分五裂。

胡茜西安慰她:“你别哭啊,出什么事了?”

许随则默默地蹲下来,收拾一地的碎片。柏瑜月揩掉眼角的泪,声音冷淡:“没什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两天,班上的人开始传柏瑜月被男朋友甩了,还说她去对方宿舍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都没复合成功,众说纷纭。

梁爽她们是不信的,小情侣吵吵架很正常嘛。

周四下午,胡茜西在寝室收到短信从床上坐了起来,冲许随眨眨眼:“周京泽来我们学校办点事,他现在刚好有空,走,带你蹭饭去。”

胡茜西带着许随来到了东食堂,盛南洲也在,他们还让许随推荐菜。许随刚点完一份砂锅米线,鼓着脸说:“我点的你们不一定喜欢吃。”

盛南洲挑眉:“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啊,哥哥我什么不敢吃。”

这时,窗口的食堂阿姨刚好把一份砂锅米线推了出来,盛南洲一瞧,变态辣,上面飘着的全是深不见底的红油。

盛南洲双手抱拳:“告辞。”

“没想到你还是个呛口小辣椒。”

“吃你的吧,话这么多”周京泽站在后面踹了他一脚,“不吃就别挡道。”

饭桌上,八卦的小胡同学连筷子都没拆,就开始说事:“舅舅,你和柏瑜月怎么回事啊,她老在寝室哭。都传你们分手了,可柏瑜月说你们在吵架。”

“分了。”周京泽轻描淡写地说。

许随正低头吸溜着粉,汤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听见周京泽这句话惊吓得被呛到,辣意蹿到喉咙里,又疼又辣,她咳得眼睛里蓄出了湿意。

倏忽,一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推了一杯水过来,许随撞上周京泽的眼神心底顿时慌乱起来,他的眼睛像河底里的岩石,水一退,像黑色的岩石,沉默且发亮。

周京泽正在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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