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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见闻录

初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赌桌上,翻云覆雨的老千但我想用我的经历,告诉你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远离赌博。因为,十赌九诈,十赌十输!

主角:初六苏梅   更新:2022-09-11 06: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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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初六苏梅的其他类型小说《江湖见闻录》,由网络作家“初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赌桌上,翻云覆雨的老千但我想用我的经历,告诉你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远离赌博。因为,十赌九诈,十赌十输!

《江湖见闻录》精彩片段

我被姑父赶出家门的那天,我先是给姑姑磕了一个头,感谢她这些年收养我的恩情。我又告诉姑父,如果他再敢打姑姑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叫初六,从我出生开始,父母便把我寄养在姑姑家。


开始时,姑父对我特别好。


当然,并不是他多喜欢我。


而是因为,我父母总是不定时的会给他汇钱,感谢他和姑姑照顾我。


钱很多,多到姑父每次喝醉后,都会醉眼惺忪的开心说,我就是他的摇钱树。


我那时候小,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


直到六岁夏日里的一天,父亲回来了。


但,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担架上的父亲,胳膊和腿都没了。


缠满全身的白色绷带,也早已被鲜血浸透,红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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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弥留之际,他留给我的只有一句话:


“做个普通人,平凡生活,永不沾赌!”


那一天,我流尽了所有的眼泪。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好像就没再笑过。


父亲走后,母亲便再也没出现过。


没有了父母的汇款,姑父对我越来越不好。


从最开始的辱骂,到后来的暴打。


而他家大我五岁的表哥李大彪,也参与了进来。


我清楚的记得,这些年,他们爷俩一共打了我2436个耳光,踢过我3487脚,还有2329拳。


皮鞭,棍棒打我的次数,加在一起,是336次。


如果不是姑姑护着,我想,我可能早已被他们打死。


我恨他们,我也记仇。


不然,我不会记的这么清楚。


那时的我,不会打架,不敢还手。


但,却学会了挨打。


被赶出家门的我,并没有无家可归,而是跟了六爷。


六爷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从来没告诉过我。


之所以叫他六爷,是他知道我叫初六后,就让我这么叫他。


他是在我爸爸死后第二年,来到我们小镇的。


认识他时,他告诉我,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术师。


并且,他愿意把他的魔术,全部交给我。


的确,他的魔术很厉害。


扑克、麻将、骰子、牌九,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时有时无,时多时少,神出鬼没。


就这样,我从七岁开始,和六爷学起了他所谓的“魔术”。


六爷是个洒脱到极致的人。


他每天除了监督我练习“魔术”外,便是喝酒逍遥,外加寻花问柳。


他对女人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痴迷。


即使年过六十,也几乎夜夜笙歌。


最强的一次,他竟夜驭三女。


六爷也给我找过女人。


年龄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


胖乎乎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


当她带着职业假笑,在我面前搔首弄姿,脱下第一件衣服时。


我送了她一个字:“滚”。


我并非不喜欢女人,只是我不喜欢这种女人。


我的女人,必须要温顺,听话,忠诚。依附于我,以我为王。


就像扑克牌里的“大王”。


直到后来有一天,一个女人汗香淋漓后,躺在我怀里,告诉我说。


扑克牌里的大王,实际是小丑的意思。


二十岁生日当天,六爷请我上了醉湘楼。


那是我们镇上,最好的酒楼。


风格古朴的包厢里,六爷叼着金丝楠木的烟斗,一头银发的他,依旧是云淡风轻,洒脱不羁。


“倒酒吧……”


青花瓷瓶里,装的是三十年的陈酿竹叶青。


酒入翠瓷绿釉的海碗中,酒花翻滚,酒香绕梁。


“小六,跟我多久了?”


六爷抽了一口烟斗,喷云吐雾间,开口问我。


“十三年两个月零二十二天!”


“我教你的是什么?”


“千术!”


“什么是千术?”


“以瞒天过海之手法,达偷天换日之目的!”


六爷微微点了点头。


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磕了磕烟斗,六爷端起海碗,冲我说道:


“喝了这碗酒,你便出师了!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我二十岁生日这天。


三十年的竹叶青入喉,一股辛辣的火线,从胃里直达头顶。


放下酒碗,六爷又说:


“小六子,你要记住。你学的是千术,入的是千门,走的是蓝道。从现在起,你不在是一个普通人。你已是一名蓝道老千!”


所谓蓝道,是指所有赌徒老千。


只要你赌,你走的,便是蓝道。


想想父亲临终时,让我做个普通人,永不沾赌。


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


我竟成了一名蓝道老千。


这或许就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小六子,我再问你,这以后你是想当爷,还是想当孙子?”


“当爷!”


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做孙子的。


“好,既然想当爷。我要你用这十几年所学,在三年之内,让千门蓝道都知道有位六爷,初六爷!”


三年?


我能做到吗?


我有些茫然。


这些年,我虽然和六爷去过无数赌局,大小赌场。


不过,我从来没上场赌过。


我并不知道,我的千术水平,到底如何?


但,我还是点头答应。


六爷曾告诉我,老千最难的,不是技术,而是心理。


万千人前,能不能把你平生所学,淋漓发挥,这才是根本。


“好了,以后这千门蓝道的江湖,你就独自闯荡吧!”


六爷的口气云淡风轻。


但目光中,我还是看到了不舍。


“江湖?江湖在哪儿?”


我茫然的看着窗外,轻声问道。


“出门即是江湖!”



我以为的江湖,一定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但当我从小镇到市里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似乎和小镇没什么两样。


无外乎,多了些灯红酒绿,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


我走时,六爷只给了我一百块的路费。


六爷有钱,不然他也没办法找那么多的女人。


之所以只给了我一百块,是因为他告诉我说。


钱,江湖上大把,女人,江湖上遍地。


想要,自己去找。


但,我却不知去哪儿找。


我生活的地方,是北方的一个边陲城市,这里盛行洗浴文化。


为了生活,我只好先找了一个工作,天象洗浴的服务生,负责各个浴区的备品发放。


当然,不包括女浴区。


这一干,就是半年。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分发完备品,准备下班时。


组长侯军叫住我,让我去六楼经理办公室,给梅姐送个果盘。


梅姐是我们天象的经理,年龄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


我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的。


她长得很美,比六爷找过的那些暗娼都要美。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白皙嫩滑的皮肤,看着便有吹弹可破之感。


尤其是她那双凝脂玉腿,修长笔直,又白的泛光。


任哪个男人看后,都会心驰神往。


我端着果盘,敲门进去时,梅姐正在旁边的套间里打麻将。


洗浴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梅姐爱打麻将。


一有空闲,就会在楼上打上几局。


很多男人为了接近梅姐,都会争着抢着来陪她玩。


“梅姐,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果盘!”


放下果盘,我打了声招呼,便准备要走。


“等一下……”


梅姐忽然喊住我。


她指了指旁边的茶壶,说道:


“把茶换了,重新沏一下。用我办公桌下面那盒明前龙井!”


我便开始烧水煮茶。


等水开时,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几人打麻将。


他们玩的,是我们这里最常玩的推倒胡,一百块钱的。


别小看这一百块,因为计番的方式不同。


一场麻将下来,常常是几万输赢。


我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梅姐和她下家的牌。


梅姐的下家也是个女的,年龄和梅姐相仿,但气质完全不同。


这女人长的也还不错,不过却浓妆艳抹,粉黛全施。


穿的更是黑色低胸的小衫,任由胸前的波涛随意的露着大半。


我看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些奇怪。


我本以为,他们就是朋友间的普通牌局。


可我发现,黑衣女人和她对门的男人有点不对。


两人打配合,似乎出千了。


而他们的出千方式,并不高明。


属于麻将出千中,最常见的,也是最普通的,利用手势暗号来要牌。


这把牌黑衣女是清一色对对胡的牌型。


她左手大拇指回扣,右手放在牌尾处。


眼睛盯着牌,也不看别处。


而对面男人的眼神却有些飘忽,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黑衣女人的手。


牌到半圈,对面男人便打了个八条,黑衣女立刻碰上了。


看到这里,我心里还在想。


这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


可碰完牌后,黑衣女依旧是左手拇指回扣,右手微微合拢。


我便在心里暗自猜测,如果要是出千,她要的牌型应该是五条。


果然,没过两把,对面就把五条打了出来。


黑衣女碰牌上听,很快便自摸胡了。


自摸,断幺九,清一色,对对胡,一共24番。


梅姐三家每人两千四。


其实麻将出千的方式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有用对话的,比如说今天有点热。一个点字,可能就是要筒子。


再比如,你今天真漂亮,一个亮字,可能就是要万子。


而像两人这种利用手势的,在千术里叫“九节鞭”。


就是利用手指的各个关节,给对方传递暗号。


我虽然可以确定两人出千,但我并不知道他们和梅姐到底什么关系,更不可能说破。


沏了茶,我刚准备要走。


梅姐对面的男人接了个电话。


通话时间很短,一放下电话,男人就说:


“不好意思了,我玩不了了。孩子生病了,改天再玩吧,我得走了。今天点子也不好,输了一万多……”


男人刚一走,这妖娆的黑衣女人便开始抱怨。


“苏梅,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啊。牌还没打完,他说走就走。还说什么孩子生病,我看他就是输不起,找借口跑了。我这还没玩过瘾呢……”


梅姐随意的摆弄着面前的麻将,淡然一笑,说道:


“我的花姐啊,我们三家都输,就你一家赢。你还不过瘾,你还想赢多少?”


叫花姐的黑衣女人快速的点着手里的钱,撇了撇嘴说:


“我赢还不到三万呢。苏梅,要不你再叫个人。陪我玩几把,今天我就想打麻将……”


梅姐被她缠的没办法,看了看手机通讯录,这个时间又不知道该找谁。


想了下,她回头看了正在倒茶的我,便问说:


“初六,你会打麻将吧?过来陪我们玩几把……”


我怎么也没想到梅姐会忽然叫我,但我还是马上回答道:


“会一点儿,但你们玩的太大,我玩不起的……”


其实这种牌局,我就是不带钱上场,也一样稳赢。


毕竟,十几年的千术,不是白学的。


但我必须要这么说,这也是六爷曾经教我的。


一名合格的老千,要懂得低调示弱,守拙藏愚。


只有在对手完全忽视你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一击致命。


“没事的,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来吧……”


梅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一万块钱,扔到对面的位置。


“你就坐那儿吧,给我们搭个手……”


我没再推迟,坐到了梅姐的对家。


2000年,我们这里还没流行麻将机,都是手码麻将。


这种手码麻将,特别适合大小老千搞事。


当然,就算是麻将机,也一样不耽误出千。


洗牌时,黑衣服的花姐,故意在我手上摸了一下,挑逗我说:


“哎呦,这小伙子挺嫩啊,告诉花姐,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处男了?”


她一说完,自己先咯咯的笑了。


梅姐和另外一个男人,跟着也笑了。


而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码着麻将。


练习麻将千术时,六爷第一步就要求我。


在码牌时,不但要记住自己面前所码的牌,还要把别人码牌时,露出的麻将全都记住。


这样就算是在不出千的情况下,依旧可以保证极高的胜率。



牌局开始,我并不着急出千。


只是按照常规牌路,正常打着。


可能花姐和对面的男人,把我和梅姐当成了棒槌。


两人要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这也导致,没过几圈,梅姐就又输了一万多块。


我偶尔还会胡几把,把自己输的钱,控制在一两千左右。


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牌局也渐渐接近尾声。


最后一圈时,到梅姐坐庄。


还没等她打骰子,花姐就说道:


“一会儿我该上班了,最后一圈牌,别说我赢钱了,不给你们机会啊。你们有多大就胡多大,花姐我赔得起……”


花姐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该出手了!


不过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我赢,而是要梅姐赢。


我对梅姐印象不错,刚来天象时,我负责男浴接待。


因为我从来不笑,被一个醉酒的客人投诉,说我态度不好。


按照规矩,我本该开除。


但梅姐网开一面,让我去了后勤部分发备品。


这也算是给了我一口饭吃。


而现在,该是我还她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梅姐骰子打的是七点,抓我面前的牌。


没等她抓,我便把牌摞朝前面推了推。


这在麻将桌上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了。


但就是这个正常的动作,却大有乾坤。


我在推牌的过程中,把之前码好的清一色的对子,快速扣在手里。利用推的时间,又把这些牌放到了梅姐该抓到的位置。


这样就可以保证,梅姐每次抓到的牌,都是一色的对子。


这个手法,在千门中被称为“移山卸岭”。


指的是在神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把牌移形换位。


如果梅姐打的骰子点数,不是抓我面前的牌。


我依旧可以用这招移山卸岭,来保证梅姐抓到的牌,有四个以上的一色对子。


牌已抓完,应该梅姐出牌。


但梅姐看着手里的牌,满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动。


“你倒是出牌啊?不会输的连牌都不会打了吧?”


花姐点了支烟,晃荡着身前的波涛,不满的催促着梅姐。


对面的男人也跟着说道:


“喂,苏大美女,你是想男人,还是想什么呢?你倒是快打啊……”


梅姐抬起了头,她看了我一眼。


但马上又把目光看向花姐。


没等开口,花姐便不满的说道: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麻将啊?快点打……”


梅姐神情依旧惊讶。


看着花姐,她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口吻说:


“我,胡了,天胡,清一色七对,还断幺九……”


天胡指的是抓完牌后,庄家直接胡牌。


而天胡的概率极低,有人算过,大约是三十三万分之一。


再加上清一色,断幺九。这概率,就更低的可怕。但恰恰梅姐却说她天胡了。


“你可别逗了,还天胡,我看你还夜壶呢……”


花姐和男人根本不相信,两人都觉得,梅姐是在开玩笑。


而梅姐慢慢的把牌推倒。


就见没有幺九的七对筒子,整齐的排列着。


“不可能!”


花姐和男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他们趴到梅姐的牌前,一张张仔细的看着。


可任由他们怎么看,牌也不会变了。


清一色七对,就是32番,而天胡在我们这里是168翻。其他地方的天胡有108番,也有32番的。各地的规则不同,番数的计算也不同。


三十二加一百六十八,再加上断幺九的两番,一共是202番。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每人输两万零二百元。


梅姐之前输了两万多,这一把全都赢回来不说,还赢了将近两万。


这还不算我应该付的两万。


花姐和男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辛苦出千,忙乎了一下午,现在却输了。


忽然,花姐转头瞪着我,大声说道:


“小处男,你和苏梅是不是有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花姐发现了?


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我低估这个花姐了?


她看出来我出千了?


可这不应该啊?


移山卸岭,讲究一个“快”字。


我练到巅峰时,六爷曾说过,我的这个手速,是他见过最快的几人之一。


就算是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也很难看出我换牌。


“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梅姐忙解释了一句。


花姐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哼!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有事儿。苏梅,你是不是把这个小处男给睡了?不然,怎么他一上来,你手气一下就旺了?”


听花姐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梅姐也没在意花姐的玩笑,自顾说着:


“玩了这么久的麻将,我还是第一次胡天胡,还是清一色的天胡七对,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花姐“切”了一声,不过还是把钱付了。


梅姐继续坐庄。


这一把,我没再让她胡太大,只是胡了一个普通的对对胡。


接下来几把,梅姐又连续胡了几把。


虽然不是太大的牌,但一共也赢了八九千。


麻将局在花姐骂骂咧咧声中结束了。


她们两个把赢的钱全都吐了出来不说,还各自输了一万多块。


两人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梅姐。


我起身把剩下的几千块钱,放到梅姐面前,说道:


“不好意思,梅姐,给你输了三千多,还没算天胡那把……”


梅姐也不看钱,也不说话。


而是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中,有好奇,也有困惑。


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道:


“初六,你来天象多久了?”


“半年了!”


“你好像从来不笑呢?”


我沉默,没有回答。


看着父亲断手断脚,死在自己面前。寄人篱下,又饱受折磨。连自己的亲妈在哪儿都不知道的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值得让我笑的。


见我没说话,梅姐又问。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还不错!”


我实话实说。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你说!”


“你开事儿?”


我一愣,抬头看着梅姐。


所谓的“开事儿”,是北方蓝道中的一句黑话。


意思是指对方懂赌术,会出千。


我本以为,梅姐不过是洗浴的经理,平时爱打个麻将而已。


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蓝道黑话。


难道她也是混蓝道的老千?


可看着根本不像。


我摇了摇头。


“梅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梅姐笑了。



牌局开始,我并不着急出千。

        

只是按照常规牌路,正常打着。

        

可能花姐和对面的男人,把我和梅姐当成了棒槌。

        

两人要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这也导致,没过几圈,梅姐就又输了一万多块。

        

我偶尔还会胡几把,把自己输的钱,控制在一两千左右。

        

看着时间越来越晚,牌局也渐渐接近尾声。

        

最后一圈时,到梅姐坐庄。

        

还没等她打骰子,花姐就说道:

        

“一会儿我该上班了,最后一圈牌,别说我赢钱了,不给你们机会啊。你们有多大就胡多大,花姐我赔得起……”

        

花姐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该出手了!

        

不过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我赢,而是要梅姐赢。

        

我对梅姐印象不错,刚来天象时,我负责男浴接待。

        

因为我从来不笑,被一个醉酒的客人投诉,说我态度不好。

        

按照规矩,我本该开除。

        

但梅姐网开一面,让我去了后勤部分发备品。

        

这也算是给了我一口饭吃。

        

而现在,该是我还她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梅姐骰子打的是七点,抓我面前的牌。

        

没等她抓,我便把牌摞朝前面推了推。

        

这在麻将桌上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了。

        

但就是这个正常的动作,却大有乾坤。

        

我在推牌的过程中,把之前码好的清一色的对子,快速扣在手里。利用推的时间,又把这些牌放到了梅姐该抓到的位置。

        

这样就可以保证,梅姐每次抓到的牌,都是一色的对子。

        

这个手法,在千门中被称为“移山卸岭”。

        

指的是在神鬼不觉的情况之下,把牌移形换位。

        

如果梅姐打的骰子点数,不是抓我面前的牌。

        

我依旧可以用这招移山卸岭,来保证梅姐抓到的牌,有四个以上的一色对子。

        

牌已抓完,应该梅姐出牌。

        

但梅姐看着手里的牌,满脸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动。

        

“你倒是出牌啊?不会输的连牌都不会打了吧?”

        

花姐点了支烟,晃荡着身前的波涛,不满的催促着梅姐。

        

对面的男人也跟着说道:

        

“喂,苏大美女,你是想男人,还是想什么呢?你倒是快打啊……”

        

梅姐抬起了头,她看了我一眼。

        

但马上又把目光看向花姐。

        

没等开口,花姐便不满的说道: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麻将啊?快点打……”

        

梅姐神情依旧惊讶。

        

看着花姐,她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口吻说:

        

“我,胡了,天胡,清一色七对,还断幺九……”

        

天胡指的是抓完牌后,庄家直接胡牌。

        

而天胡的概率极低,有人算过,大约是三十三万分之一。

        

再加上清一色,断幺九。这概率,就更低的可怕。但恰恰梅姐却说她天胡了。

        

“你可别逗了,还天胡,我看你还夜壶呢……”

        

花姐和男人根本不相信,两人都觉得,梅姐是在开玩笑。

        

而梅姐慢慢的把牌推倒。

        

就见没有幺九的七对筒子,整齐的排列着。

        

“不可能!”

        

花姐和男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他们趴到梅姐的牌前,一张张仔细的看着。

        

可任由他们怎么看,牌也不会变了。

        

清一色七对,就是32番,而天胡在我们这里是168翻。其他地方的天胡有108番,也有32番的。各地的规则不同,番数的计算也不同。



我练到巅峰时,六爷曾说过,我的这个手速,是他见过最快的几人之一。

就算是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也很难看出我换牌。

“我们俩能有什么事?”

梅姐忙解释了一句。

花姐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哼!我看你们两个就是有事儿。苏梅,你是不是把这个小处男给睡了?不然,怎么他一上来,你手气一下就旺了?”

听花姐这么说,我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

梅姐也没在意花姐的玩笑,自顾说着:

“玩了这么久的麻将,我还是第一次胡天胡,还是清一色的天胡七对,我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花姐“切”了一声,不过还是把钱付了。

梅姐继续坐庄。

这一把,我没再让她胡太大,只是胡了一个普通的对对胡。

接下来几把,梅姐又连续胡了几把。

虽然不是太大的牌,但一共也赢了八九千。

麻将局在花姐骂骂咧咧声中结束了。

她们两个把赢的钱全都吐了出来不说,还各自输了一万多块。

两人一走,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梅姐。

我起身把剩下的几千块钱,放到梅姐面前,说道:

“不好意思,梅姐,给你输了三千多,还没算天胡那把……”

梅姐也不看钱,也不说话。

而是上下打量着我。

目光中,有好奇,也有困惑。

好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道:

“初六,你来天象多久了?”

“半年了!”

“你好像从来不笑呢?”

我沉默,没有回答。

看着父亲断手断脚,死在自己面前。寄人篱下,又饱受折磨。连自己的亲妈在哪儿都不知道的我。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值得让我笑的。

见我没说话,梅姐又问。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还不错!”

我实话实说。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和我说实话吗?”

“你说!”

“你开事儿?”

我一愣,抬头看着梅姐。

所谓的“开事儿”,是北方蓝道中的一句黑话。

意思是指对方懂赌术,会出千。

我本以为,梅姐不过是洗浴的经理,平时爱打个麻将而已。

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蓝道黑话。

难道她也是混蓝道的老千?

可看着根本不像。

我摇了摇头。

“梅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梅姐笑了。

梅姐的一双媚眼,依旧紧紧盯着我。

“和我装傻是吧?我这个人运气是不错,但我不相信,我运气会好到最后一把牌,能抓到天胡清一色七对!好,就算是我运气爆棚,可接下来的几把牌,为什么我要碰什么,杠什么,你总能准确的给我打出来?”

说着,梅姐故意停顿了下,才又说道:

“尤其还是在陶花和那个男的联手出千的情况下。你说你不开事儿,我会信?”

我不由一愣。

原来梅姐竟然早就知道,陶花和那个男人合伙出千。

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不点破,还要和他们玩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没解释。

也并没有因为梅姐是我的经理,而表现的客气恭敬。

相反,我和从前一样。 

冷淡的,如同和陌生人对话。

之所以这样,并非是我不懂人情世故,故意装X。

而是六爷曾说,一名职业老千,除了要有瞒天过海的千术。还要有一身铮铮傲骨。

不然,就算你技术再高。

你的金主,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敬畏之心。

只会把你当成赚钱的工具人。

一旦出事,背锅的肯定是你。

我的冷漠,梅姐没生气,反倒笑了。

“初六,你知道吗?在整个天象洗浴,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你就不怕我给你开了?”

我依旧沉默。

“把手伸出来!”

梅姐忽然又说。

我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还是伸出了手。

梅姐轻轻握着我的手。

不时的在我手掌上面摩挲着。

她的手细软而又光滑,如同素锦。

这动作,有些暧昧。

但梅姐似乎浑然不觉。

接着,她又用手指在我掌心慢慢滑动着。

这种感觉沙沙的,痒痒的。

我不知道梅姐要做什么,我也没问。

任由她把玩着我的手。

好一会儿,梅姐才缓缓开口。

“好漂亮的手啊,不做老千,真的可惜了!”

我哑然。

类似的话六爷也曾说过。

他说我的手细长而又厚重,最适合掌藏乾坤。

这就是天生做老千的手。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梅姐放开手后,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但马上又停住了脚步,从抽屉里抽出捆好的一沓钱,扔到麻将桌上。

“不管你是不是出千,反正今天因为你上来我才赢的钱。这一万就当给你吃喜了……”

这钱也算是我应得的。

我没推让,把钱收了起来。

其实我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梅姐明明知道陶花和那男人出千,她还要和他们一起玩呢?

但梅姐不说,我也不问。

梅姐开的是一辆红色的奥迪A4。

我坐在副驾上,安静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

车走了好一会儿,梅姐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好奇的问:

“初六,我有点好奇。你话很少,还从来不笑。现在上了我的车,居然连去哪儿你都不问。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我依旧沉默。

见我不说话,梅姐淡笑了下,又说:

“你越这样,我就越好奇。你是故意装酷,还是天生冷漠?”

看着车外,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其实一个女人,不应该对一个男人好奇的!”

我年龄不大,但口气却有些老气横秋。

梅姐不由的笑了。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戏谑反问:

“哎呦,你不会想说,因为我对你好奇,就会看上你吧?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

梅姐又笑了。

她笑的花枝乱颤。

前胸也随着笑声,起起伏伏。

我知道梅姐为什么会笑。

这笑声虽然不是讥讽,但却也有几分嘲笑。

作为天象洗浴的经理。

梅姐见过太多男人了。

达官显贵,商贾巨富,江湖大佬。

这些人中,想一亲梅姐芳泽的人,不在少数。

而我和她接触的这些人比,渺小如尘。



我开始发牌。

52张扑克牌,我完全可以做到,想发哪张就发哪张。

即使让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手速放慢几倍,你依旧看不出来。

而这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属于千术入门的基本功而已。

因为输了不少。

这一次,侯军和陈晓雪都站了起来。

两人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牌。

以确保我每发出一张,两人都能看得清楚。

发别人的牌时,我都是正常的发。

但发到我自己时,我都会用手指挡住背面的记号。

牌一到桌上,我又立刻用烟盒盖在上面。

任凭两人怎么看,也别想看到我任何一张底牌。

牌发完后,侯军和陈晓雪都有些激动。

准确的说,是紧张。

因为他的牌很大,大到他害怕别人弃牌不跟。

我是庄家,应该先下注。

还没等我拿钱,侯军忽然开口对我说道:“初六,你敢不敢再和我闷一把?我就不信,你这把还能赢我?”陈晓雪也立刻在一旁附和着:“你初六要还算是个男人,你就继续和我老公闷!你要是闷赢了,明天我给你找个妹子,咱们洗浴的妹子,你随便挑!”两人一唱一和。

一边用激将法,一边还用美女诱惑我。

“好,我闷!”说着,我便下了十块钱。

我的下家是老黑。

他和之前一样,依旧不闷,选择看牌。

他看牌的方式,和许多棒槌赌徒一样。

先是用力的搓牌,再一点点的看着。

好像这样,牌可以变大似的。

看清自己手中的三张牌时,老黑的呼吸明显加重。

暗黑的脸,此时竟有些红的泛紫。

老黑的牌很大。

从玩炸金花开始,他就没抓过这么大的牌。

当然,我知道他的牌是什么,侯军和陈晓雪也知道。

三张J!豹子!老黑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快速的跟了二十。

侯军自然不会去看牌,也闷了十块。

下面几家,纷纷看牌不跟。

就这样,我们三个一轮轮的下着。

谁也不肯弃牌。

2000年左右炸金花的玩法,有一点很坑人,是三家不能开牌。

也就是说,想要比牌,场上只能剩两家。

这也就导致有人会用一种很脏的玩法来坑人,二鬼压一。

两人不用管牌大牌小,只要钱带的够,就不停的下注。

而被压的那一方,就算你牌再大,也没办法比牌。

最后钱下没了,自然淘汰。

曾听人说,有赌徒拿了一手豹子A,但最后被压的没钱下注。

抑郁之下,握着三张A,直接跳了楼。

转眼间,牌桌上已经下了一千多块。

因为老黑提前看了牌,他每把跟注是二十。

这也导致,他桌面上的钱,就剩一百多了。

看了一眼侯军,老黑劝他说:“大军,要不你别跟了,我和这小子比一下……”说着,老黑还冲侯军挤了下眼睛。

他是好意,是告诉侯军自己的牌很大。

可没想到,侯军立刻拒绝。

“我凭啥不跟,我今天要和他闷到底!咋了,你要是没钱跟,我可以借你!”这就是侯军王八蛋的地方。

他口口声声说老黑是他最好的兄弟。

但他明知道自己的牌,比老黑大。

还要借钱让老黑跟。

这孙子,他是谁都坑。

说着,他就点了八百块钱,借给了老黑。

而他自己桌上,也不过剩下一千多块钱。

因为我之前赢了,我桌面上还有一千五左右。

三人继续下注。

又是多轮过后,老黑的八百跟的只剩下几十块了。

他捏着自己手里的牌,对我和侯军说:“要不这把就这些吧,别再下了。

咱们三个比一下,谁大谁赢!”我没说话。

因为我猜到,侯军肯定不同意。

果然,侯军很坚决的说道:“不比,你要是没钱,你就借去,要不别跟!”侯军口气决绝,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老黑也气的够呛,他满脸狰狞。

“啪”的一下。

他把手里的牌,扔到桌上,大喊说:“我他妈J豹子,我能不跟吗?”谁也没想到,暴脾气的老黑,竟然亮了牌。

哇!牌桌上的人,不由齐声惊叹。

豹子,在炸金花中是最大的牌。

更何况是豹子J。

只有QKA的豹子才能大过他。

“你把钱借我,我跟他比!”老黑亮着牌,还想劝侯军。

但侯军明显对老黑亮牌的举动很不满。

他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不借,我就剩这些了。

我还要和他闷到底呢!”老黑气的半死,可又无可奈何。

他已经没钱了,只能赌气的说:“行,你们闷,我他妈不跟了!我倒看看,你们谁的牌能有我的大!”场上只剩我和侯军两人。

侯军似乎怕我此时看牌,再弃牌跑了。

他便直接冲我说道:“初六,要不这样,咱俩也别十块十块的下了,太麻烦。

咱俩直接全下,谁大谁拿走。

怎么样?”我心里冷笑,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点了支烟,看着侯军面前的几百块钱说:“全下倒是可以,不过你还有多少钱,你就要全下?”我冷淡的口气,似乎刺激到了侯军。

“还他妈问我有多少钱?老子比你有钱就是了,你下吧,你下多少老子跟多少!”“我下多少,你都跟?”“对!”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慢慢的把手伸进了兜里。

里面是一沓百元大钞。

这是下午打完麻将,梅姐给我的吃喜钱。

“一万,我全下了!”一万?牌桌上的人,都一脸惊讶。

大家纷纷看向我。

他们都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要知道,我们这里工资最高的是侯军。

但一个月也才一千五百块。

一万块,对于我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不亚于一笔巨款。

侯军盯着牌桌上,那沓用扎钞纸绑好的一万块。

他的目光中有几分惊讶。

但更多的,还是贪婪。

他似乎已经认定,这些钱全都是他的了。

“老板,你过来一下!”侯军冲门外喊了一声。

老板推门进来,侯军便直接说道:“你那有多少钱?全都借我,一会儿散局我还你!”老板抽抽着脸,带着几分无奈的说:“我钱上午都上货了,我这就剩八百多块钱……”八百,太少了。

侯军不由的皱起眉头。

又问牌桌上的其他几人。

“你们几个还有多少钱?都借我!”可惜,这些人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千。

没办法,他又回头问陈晓雪。

“你呢?你那还有多少钱?”一提钱,陈晓雪明显不满。

“我就剩三百了,那些不都给你了吗?我哪还有钱了,要不你把我压上算了!”说着,陈晓雪还白了侯军一眼。

侯军无奈,只好看向我,商量说:“初六,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出去借去,一会儿回来!”我没拒绝,但我附加了一个条件。

“可以,但要从现在开始计时,一个小时之内,你要是不回来。

这把就算你弃牌输了!”侯军犹豫了。

他的朋友也都是社会底层。

一个小时之内,很难借到一万块。

看着牌桌上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他又极不甘心。

忽然,他把目光再次看向陈晓雪。



陈晓雪也同样看着侯军。

两人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

侯军忽然对我说道:“我把我女朋友压上!初六。

这把你要是赢了,今天就让晓雪跟你走。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样?”侯军的话,听的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侯军居然要压自己的女朋友。

这就是赌徒。

红眼时,六亲不认。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陈晓雪竟然没反对。

她讥笑中带着几分挑衅,对我说道:“初六,你要是赢了,我今天就和你走。

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敢玩吗?”陈晓雪是知道侯军的底牌的。

所以,她才敢用自己来做筹码。

我冷冷的看了陈晓雪一眼。

她我在我眼里,别说一万,就连一百都不值。

但因为她刚刚辱我父母。

今天,我必须让她知道,嘴贱的代价。

“好,我同意,开牌吧!”全场顿时安静。

众人都盯着侯军的三张牌。

此时的侯军,也激动的脸色泛红。

但他为了装作自己不认识牌,依旧演着戏。

就见他拿起扑克,举过半空,大喊一声:“老天保佑,给老子来个大牌!”啪!三张扑克,狠狠的摔在桌上。

啊?牌一亮开,众人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叹!豹子!A豹子!侯军居然闷出了A豹子。

炸金花中最大的牌。

侯军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牌。

但他继续演戏,看着自己的牌,哈哈大笑。

“就说老子不会一直走背字吧,一把牌,老子彻底翻身!”说着,他激动的就去搂桌面上的钱。

陈晓雪也跟着手舞足蹈。

他们赢了。

赢了一万多块。

眼看着侯军就要把钱收走,我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等一下!”侯军抬头看我。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着我。

“A豹子就一定赢吗?万一我是2、3、5呢?”2、3、5是炸金花中,最小的牌。

但按照我们哈北的规矩,2、3、5是可以吃豹子A的。

并且,只能吃豹子A。

“做你的春梦去吧,还235呢,你以为你是赌神啊?”陈晓雪冲着我讽刺道。

而侯军也根本不相信,我会是235,他叫嚣道:“你别废话,直接开牌!”我拿开烟盒。

慢慢的掀开了第一张牌。

黑桃2。

侯军的眉头,不由的皱了一下。

接着,我又慢慢的掀开第二张。

方块5。

场上的气氛,立刻变得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手掌下,最后一张牌。

而侯军摁在桌面上的双手,也不由的抖动着。

忽然,我喊了一声:“来张3……”随着喊声,我把第三张牌重重摔开。

一张红桃3,赫然亮在了桌面上。

屋子里安静极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A豹子,居然遇到235。

这种牌型,几十年不遇。

而现在,竟出现了。

好一会儿,侯军才“噗通”一下,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本来他已经认定,这一万多,早就属于他了。

转眼间,却又成了我的。

而他,还把女朋友也输给了我。

虽然,只有一天。

“怎么可能这么巧?”侯军呆了不过十几秒钟,便抬头看着我。

“初六,你特么肯定出千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侯军还不算傻,能猜到我可能出千了。

我的确出千了。

但我的千术,岂是他的狗眼,能看得出来的?我依旧是一脸的不屑,慢悠悠说道:“侯军,地方是你找的,人是你叫的,扑克是你买的。

你却说我出千,你觉得有这个道理吗?况且,你有证据吗?”捉奸拿双,捉贼拿赃。

千门蓝道也是一样。

即使你百分百确定,对方出了千。

但你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当年六爷教我出千时,就告诉我。

无论是小赌局,还是大赌场。

出千时,身上绝对不能留脏。

只要对方没有证据,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是没用。

我把桌上的钱,全都收了起来。

这局收获不小。

除去我的本钱,赢了五千多。

收好钱,我直接问侯军。

“侯军,你输了,你女朋友是不是该和我走了?”侯军脸色极为难看,没等陈晓雪说话,他便马上说道:“不行!”我冷哼一声。

“好,不跟我走也可以。

让她给我跪下,给我道个歉,叫我一声爷,初六爷!这事就算完!”我本来就没打算带陈晓雪走。

这种近乎于娼的女人,我没兴趣。

我就是为了教训一下她那张贱嘴而已。

“我不跪,我也不叫!”陈晓雪瞪着眼睛,狠狠盯着我。

“那你就必须和我走!”我毫不让步。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一旁的老黑,忽然拍了拍我胳膊,说道:“哥们儿,差不多得了。

钱你也赢了,你也不至于真把人女朋友领回家吧?给兄弟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老黑的身上,有股江湖中人的匪气。

只是他和我,不是一个江湖。

看着老黑,我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如果这局赢的是他,他会这么算了吗?”“那你什么意思?”老黑口气有些不满。

“下棋讲究落子无悔,赌博讲究愿赌服输。

赌注是他们两个提的,他们就必须遵守!”老黑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他蹬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冲我怒道:“你的意思,就是不给我面子,非要带她走呗?”我点头。

老黑猛的站了起来。

“给你脸你不要是吧?那你就别特么怪我了。

来,你跟我出来。

我看你今天怎么带她走的!”我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初入江湖,遇到的竟是老黑这种不守规矩的莽撞人。

但我还是起身,跟他出了超市。

六爷曾说过。

老千玩的是技术,凭的是本事。

凡是赢的,就要拿走。

不然,谁还练个屁的千术。

超市门外。

黑塔一样的老黑,双手环抱,怒立路旁。

刚刚屋内的人,也都跟了出来。

他们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你现在滚蛋,这事儿算完。

你要还想带陈晓雪走,别说我对你不客气!”老黑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而我一脸冷峻,淡淡回答道:“那你还是对我不客气吧……”话音刚落,就见老黑虎目圆瞪。

一个大步上前,钵盂大的拳头,冲着我的脸部就抡了过来。

能看得出来,老黑怒了。

一双铁拳,被他抡的虎虎生风。

我急忙抬手一挡。

虽然,挡住了拳头。

但我还是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老黑的拳头很重。

只是一拳,我就感觉胳膊有种锥心之痛。

“你特么服不服?还带不带她走了?”老黑站在我身前,高高在上的说着。

而我,一言不发。

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看着老黑,我冷冷道:“再来!”这是一场死输没赢的对决。

老黑是职业散打,而我根本没学过任何拳术。

但我应该感谢我那面目可憎的姑父,和我那六亲不认的表哥李大彪。

他们无数次的拳打脚踢,棍棒相加。

让我学会了一项技能,挨打!



老黑一次次的把我打倒。

而我,又一次次的站了起来。

嘴角和鼻子流出的血,已经把衣服染红,红的刺眼。

就像当年,我那被断腿断臂的父亲。

和他身上缠着的,被血染透的绷带,一样刺眼。

我再一次被老黑打倒。

这已经是第九次了。

老黑也累的气喘吁吁。

有时候,打人比挨打,要付出更多的体力。

站在我面前,老黑已经没了刚才的跋扈。

“小子,你只要说句你服了,我就让你走……”老黑的口气,已经近乎于商量。

而我还是一声不吭。

慢慢的,又站了起来。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瞪着血红的眼睛,反问老黑:“我不服。

你,服吗?”我的话,让老黑有些崩溃。

明明被打倒的是我。

而我却反问他服不服。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见我又一次的站了起来,众人也都低声议论着。

“这小子是真犟啊,说句服了,不就完了嘛……”“你得说这小子是个爷们儿,这么打都不服,真够硬的!”“可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见老黑没说话,我再次的舔了舔嘴角边上的血。

那味道,是淡淡的腥。

“老黑,你不服,我也不服。

今天是赌局上的事,那咱们就用赌的方式来了结。

我和你赌一把,敢赌吗?”“赌什么?”老黑问我。

“等我!”话一说完,我便分开人群。

朝着旁边的一个五金商店走去。

老板本来还站在门口看着热闹,见满身是血的我走了过来,他吓得急忙闪到一旁。

进了商店,我拿起两把几十公分的尖刀,便走了出来。

老板根本不敢过来要钱。

但我还是掏出一百块钱,放在门口的茶桌上。

我不是小偷,更不是强盗。

我是老千!有底线有原则的老千!拿人东西,就要付钱。

拎着两把尖刀,我慢慢的朝着老黑走去。

路灯下,我孤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而锋利的刀刃,在灯光的映射中,闪着骇人的寒光。

围观的人群,不自觉的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走到老黑面前,我把刀柄朝向老黑,递了过去。

“拿着!”老黑没动,他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让你拿着!”我吼了一声。

老黑高大的身体,不由的颤动一下,他竟乖乖的接过了刀。

“你刚刚问我赌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和你,赌命!”啊?赌命?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着。

似乎怕将要迸溅的血,会喷到他们身上一样。

“怎么赌?”老黑紧皱着眉头,问我说。

“你先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

以此反复,先死者,为输!”老黑的脸色骤变。

他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上过拳台,见过血,搏过命。

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

“赌法是我提出来的,就让你先动手,来吧!”我双手下垂,面无表情的看着老黑。

似乎已经做好了,挨刀的准备。

老黑的神情,变得极其复杂。

惊讶、疑惑、恐慌,在他的脸上同时浮现。

“动手啊?”见老黑迟迟不动手,我沉声喝道。

而老黑像呆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既然你不肯先动手,那就我先来!”说着,我握紧尖刀。

冲着老黑,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去。

每走一步,老黑的脸上都多出一分惊恐。

到了老黑身前,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举着尖刀,冲着他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胆小的,更是捂着眼睛,扭过头去。

“停!我服了!你赢了!”随着老黑一声咆哮。

他手里的尖刀,也当啷一下,扔在了地上。

而他,快步的向后躲着。

我的刀落空了。

而老黑,也服了。

我依旧盯着老黑,神情冷漠。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我服了,服你了!”老黑立刻重复了一遍。

口气中,依旧透着恐慌。

“服我?我是谁?”“初六!”“错,记得,以后见我要叫我爷,初六爷!”“爷,初六爷!”老黑彻底服了,心口皆服。

很久之后,谈起这次单挑。

老黑曾说,无论拳台上,还是江湖中。

他也曾和人搏过命,不过他从来没怕过。

但那天和我的赌命,他怕了。

那种怕,是由内而外的恐惧。

似乎我,是他高山仰止,只能仰望,而不可战胜的人。

他说,那是一种气势。

一种泰山压顶,让你根本透不过气的气势。

六爷也曾说过。

我命带天煞,心藏七杀。

即使刚学千术时,技术不行。

但气势之凌厉,心里之稳定,不输许多千门高手。

六爷以为我是天生的。

他哪里知道,如果不是看到父亲惨死在我面前,如果不是被人一次次像狗崽子一样的折磨,我怎么可能会有这冲天的戾气?旁观的人都没想到,我和老黑的对局,竟是以强大的老黑服了而收场。

我不再搭理老黑,而是看向侯军和陈晓雪,冷冷问说:“是道歉叫爷,还是跟我走?你们自己选!”侯军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但看着一身血红的我,他还是选择沉默。

倒是一旁的陈晓雪,直接说道:“我不道歉,跟你走就是了!”说着,她也不看侯军,扭着细腰,一步三摇的走到我身前。

一伸手,竟挎上了我的胳膊。

这亲密的样子,好像她的男人不是侯军,而是我。

侯军傻眼了,我也无奈了。

我原本计划,让陈晓雪给我道歉,算是惩罚她对我父母的不敬。

至于说带她走,只是故意吓唬她而已。

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我走。

并且,好像没有半点不开心。

我只能带着她走了。

路过旁边的一个小院儿时,门口坐着一个满头银发,拿着半月紫砂壶的老头。

他冲我笑哈哈的喊说:“小崽子,你也不会打架啊。

刚刚要是我和那个傻大个打,我邦邦两拳,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你信不信啊?哈哈哈……”还未散去的人群中,有人喊话说:“老吴头儿,你又开始吹了。

就你那身子骨,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给你捅散架了!”老吴头哈哈大笑,也不在意。

这老头儿我见过很多次。

每次来超市打牌时,都要路过他家。

常看他拿着半月紫砂壶,坐在门口的小桌旁,喝茶聊天儿。

我以为,陈晓雪被我带走。

她一定会表现得惊慌害怕。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路非但没有任何害怕。

反倒时不时的,好奇的打量着我。



梅姐的一双媚眼,依旧紧紧盯着我。

“和我装傻是吧?我这个人运气是不错,但我不相信,我运气会好到最后一把牌,能抓到天胡清一色七对!好,就算是我运气爆棚,可接下来的几把牌,为什么我要碰什么,杠什么,你总能准确的给我打出来?”

说着,梅姐故意停顿了下,才又说道:

“尤其还是在陶花和那个男的联手出千的情况下。你说你不开事儿,我会信?”

我不由一愣。

原来梅姐竟然早就知道,陶花和那个男人合伙出千。

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不点破,还要和他们玩呢?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没解释。

也并没有因为梅姐是我的经理,而表现的客气恭敬。

相反,我和从前一样。

冷淡的,如同和陌生人对话。

之所以这样,并非是我不懂人情世故,故意装X。

而是六爷曾说,一名职业老千,除了要有瞒天过海的千术。还要有一身铮铮傲骨。

不然,就算你技术再高。

你的金主,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敬畏之心。

只会把你当成赚钱的工具人。

一旦出事,背锅的肯定是你。

我的冷漠,梅姐没生气,反倒笑了。

“初六,你知道吗?在整个天象洗浴,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你就不怕我给你开了?”

我依旧沉默。

“把手伸出来!”

梅姐忽然又说。

我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还是伸出了手。

梅姐轻轻握着我的手。

不时的在我手掌上面摩挲着。

她的手细软而又光滑,如同素锦。

这动作,有些暧昧。

但梅姐似乎浑然不觉。

接着,她又用手指在我掌心慢慢滑动着。

这种感觉沙沙的,痒痒的。

我不知道梅姐要做什么,我也没问。

任由她把玩着我的手。

好一会儿,梅姐才缓缓开口。

“好漂亮的手啊,不做老千,真的可惜了!”

我哑然。

类似的话六爷也曾说过。

他说我的手细长而又厚重,最适合掌藏乾坤。

这就是天生做老千的手。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梅姐放开手后,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但马上又停住了脚步,从抽屉里抽出捆好的一沓钱,扔到麻将桌上。

“不管你是不是出千,反正今天因为你上来我才赢的钱。这一万就当给你吃喜了……”

这钱也算是我应得的。

我没推让,把钱收了起来。

其实我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梅姐明明知道陶花和那男人出千,她还要和他们一起玩呢?

但梅姐不说,我也不问。

梅姐开的是一辆红色的奥迪A4。

我坐在副驾上,安静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

车走了好一会儿,梅姐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好奇的问:

“初六,我有点好奇。你话很少,还从来不笑。现在上了我的车,居然连去哪儿你都不问。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我依旧沉默。

见我不说话,梅姐淡笑了下,又说:

“你越这样,我就越好奇。你是故意装酷,还是天生冷漠?”

看着车外,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其实一个女人,不应该对一个男人好奇的!”

我年龄不大,但口气却有些老气横秋。

梅姐不由的笑了。

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戏谑反问:

“哎呦,你不会想说,因为我对你好奇,就会看上你吧?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

梅姐又笑了。

她笑的花枝乱颤。

前胸也随着笑声,起起伏伏。

我知道梅姐为什么会笑。

这笑声虽然不是讥讽,但却也有几分嘲笑。

作为天象洗浴的经理。

梅姐见过太多男人了。

达官显贵,商贾巨富,江湖大佬。

这些人中,想一亲梅姐芳泽的人,不在少数。

而我和她接触的这些人比,渺小如尘。

她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转头看了我一眼,梅姐故意逗我说:

“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你这小脑袋想的,可真够天马行空的。好,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就算我看上你了,跟你了。你拿什么养我?”

“钱!”

“钱?哪来的钱?指着你在洗浴每个月一千块的工资,那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女人都是现实的。

但我理解她的现实。

谁又不喜欢钱呢?

我反问:

“那你的意思,只要有钱,你就会跟我?”

“做梦吧你!”

梅姐不屑的撇了撇嘴。

能感觉到,虽然她对我不讨厌。

但我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她还是有几分反感。

不过,她的不屑,却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

做梦?

那这个梦,也要你在我的床上做。

我没有想到,梅姐带我去的,竟是一家地下赌场。

这赌场设在一家酒店里。

安保很严,想要进去,必须有熟人带。

并且,还不能走正门,要走地下停车场的专用电梯,才可以上去。

赌场算不上大。

但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外面摆放的是老虎机,打鱼,歌王之类的赌机。

而里面,则是百家乐、21点、骰子、轮盘等。

因为是晚饭时间,赌客不算多,能有个百十人左右。

梅姐对这里很熟悉,带我转了一圈后,又指着楼上的方向说:

“楼下是散客区,楼上是VIP,里面什么玩法都有。客人也可以自己组局……”

梅姐说的自己组局,指的是客人可以自己带人来玩,赌场也可以找人陪客人玩。

至于玩法,完全是由客人决定。

什么扑克、牌九、麻将、骰子,全都可以。

只要有钱,你就是玩石头剪刀布,赌场也会找人陪你玩。

而这种局,赌场的收入,主要是靠抽水。

我没明白,梅姐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难道是她认定我是老千,想和我来这里搞钱?

见我没说话,梅姐马上问说:

“要不要玩两把,我去换筹码?”

我马上摇头。

“不了,我没玩过!”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到梅姐的眉眼间,有些淡淡的失望。

但我说的,确是实话。

我确实没在赌场赌过。

跟着六爷的这些年,他带我走遍大江南北,去过无数赌档赌场。

但,他从来不许我上桌。

用六爷的话说,这是修炼心魔。

因为只要一上桌,就必定想赢。

只要想赢,就必定会出千。

当你技术不稳,心理不够强大时。

一旦出千,就等于入了无间地狱。

就算这次不被抓,早晚也会被抓。

只有把内心修炼到通达,即使万马千军,也视若无人之境时,才能上桌,才能出千。

梅姐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又追问我:

“初六,想不想多赚点钱?”



轮到老黑,别看老黑虎背熊腰,看着勇猛刚武。

但他玩牌的风格,却很小心,几乎很少闷牌。

这把也一样,他看了一下自己的牌,是一手散牌,便直接弃牌了。

场上只剩我们三家。

侯军继续闷牌下注,上家和我也继续闷跟。

几轮过后,侯军有点心虚了。

他把老黑朝后推了一下,说:

“你往后点,你挡着我都看不到初六了……”

老黑便靠在椅子上。

侯军则盯着我的牌,看了又看。

我知道,侯军只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张。

下面的牌,他根本不知道。

但我故意把第二张牌露出一个角,同时用手指摁住识别花色的记号。

这样侯军只能看到我是一张J,却根本看不到是梅花J。

一张10,一张J。

侯军认定,我最大的也不过是个顺子。

他心里踏实不少,便开始继续闷牌。

几轮过后,我上家有些胆怯了。

他便看了下牌,见是对7,犹豫了一会儿,跟了20块钱。

对7在炸金花中不算大。

但他觉得,我们三个谁都没看牌。

万一我和侯军都是散牌,或者小对子,那他对7就赢了。

见他看牌,我也装模作样的拿起牌看了看。

毕竟这种小局,不能弄的太狠。

牌桌上也有三四百块了,我可以见好就收。

看了牌,我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下了20。

侯军见我犹犹豫豫,他更加确定。

我最大就是个10、J、Q的顺子,或者顺子都没有,可能就是一对。

这下侯军胆子更大了,他下了十块,同时故意说道: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妈的,这把我就不看,和你们闷到底!”

对7一看我还跟,而侯军也不看牌。

他想了下,选择直接弃牌。

场上只剩下我和侯军,我下20,他就闷跟十块。

我们两来回下了十几轮后,侯军又开始犹豫。

毕竟,他没看到我那张J是什么花色,更没看到我第三张牌。

他回头看了看陈晓雪,问说:

“老婆,要不咱们也看下牌?”

陈晓雪却丝毫没犹豫,直接摇头说:

“不看,和他闷到底!”

我一听便明白,这个陈晓雪也认识牌。

看来侯军知道自己眼神不够用,特意把陈晓雪带来,帮他看这些人的牌。

只是可惜,陈晓雪坐在侯军的身后,同样被老黑挡着,也看不清我的牌。

又下了几轮,侯军忽然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是犹豫,要不要开我牌。

可没想到,他忽然身体前探,猛的一伸手,竟想扒拉开我的三张牌。

我急忙摁住,同时怒视着他。

“你干嘛动我的牌?你认识牌啊?”

我本想点点侯军,让他老实点儿。

可没想到,侯军竟把我当成棒槌,一梗脖子,冲我嚷道:

“你特么放屁,我要认识牌,能输这么多?行了,我闷开你!”

闷开,就是他不看牌,也不用翻倍,直接和我比牌。

侯军说着,把自己的三张牌猛的掀开。

众人见他竟闷了一个黑桃K的同花,便说道:

“这把候组长牛B,闷了个同花,稳赢了!”

“是啊,一把牌直接翻本,还是组长厉害!”

洗浴的两个同事,都拍着侯军的马屁。

而侯军盯着我,问说:

“你磨叽啥呢,开牌啊?”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

而我慢慢的把三张牌依次掀开。

A、J、10。

三张梅花。

“哇!”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本以为侯军闷的牌挺大了。

可没想到,遇到了冤家牌。

他是K同花,我是A同花。

“组长,你今天点子太背了,K同花遇到A同花……”

侯军脸色铁青,气的咬牙切齿,双手握拳,骂道:

“玛戈璧的,这他妈什么点子,这牌也能输?真是他妈的出门遇鬼了……”

骂了几句,侯军还不解气,回头又拿陈晓雪撒气。

“都特么怪你,我那时候就说开,你非让我继续闷。多输二百多!”

陈晓雪虽然不服气,但她又不敢顶撞侯军。

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嘟嘟囔囔的说:

“扑克握的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他爹妈的烧纸呢……”

我本来正在收钱洗牌,一听陈晓雪开口骂我,我便盯着她问:

“你说什么?”

陈晓雪向来不把我们这种服务生放在眼里。

一听我问她,她声调立刻提高。

“我说你给你爸妈烧纸呢!”

从六岁那年,我亲眼看到父亲惨死在我面前时。

我就暗暗发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辱我父母。

除非,我死。

看着陈晓雪,我的眼神中,满是怒意。

“你再说一遍?”

陈晓雪没想到,我一个服务生,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质问她。

她没等说话,侯军一下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我,骂说:

“再说一遍怎么的?你他妈还想打一架啊?我告诉你,小B崽子,你能玩就玩,不能玩就给我滚!再逼逼一句,别说我今天收拾你!”

侯军平时在洗浴,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他嚣张惯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服务生当回事。

侯军一说完,老黑也皱着眉头,不满的对我说:

“你到底能不能玩,不玩就滚,别耽误我们大家!”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玩?

肯定能玩!

今天我陪你们好好玩!

我开始洗牌。

对于扑克中的千术,洗牌是基础。

方式很多,假洗、跳洗、翘洗,还有完美洗牌法等。

不论怎么洗,都是为了发牌时,能拿到更好的牌。

而发牌的千术也是五花八门。

像跳发,就是你看着好像是发的上面第一张牌。而实际上,上面第一张根本没动,而是从第二张第三张开始发的。

还有底扣,中取。

道理和跳发一样,只是一个从下面开始发牌,一个从中间开始发牌。

我初学发牌时,曾问六爷。

是不是学会这些,就能赢了?。

六爷摇头。

我又问,那怎么才可以保证必赢呢?

六爷告诉我说,必赢的方式只有一个。

不赌!

不赌为赢!

道理我懂。

但我是老千,我的江湖注定在赌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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