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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醉春棠姜棠魏烻

四月三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盛怀安愣了愣,一张俊脸陡然变成红布:“因着岳父的事你瘦了许多,吃这样简陋的饭食身子哪能承受的住?”阿娘真是的,扣了姜棠的庄子也就罢了,怎么饭菜还不给吃饱?传出去又闹一场笑话。怪不得阿爹总是训她没有气度。以后他们父子俩在上京城被人指指点点都不敢出门了。盛怀安第一次对母亲生了怨怼,承诺道:“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姜棠点点头,劝道:“婆母年纪大了,哪能事事都看顾周全?想必是管厨房的张妈妈手脚慌张,一时弄错了,夫君不必为这等小事同婆母较真。”“棠儿,你不必替她们遮掩。”盛怀安不由绷紧了脸,冷笑一声。“这帮婆子们仗着是母亲的陪房,一个个趾高气昂比二主子还气派,我早就想收拾她们了!”“话是这样说,到底要给婆母留几分脸面。”姜棠脸上有些不忍。...

主角:姜棠魏烻   更新:2025-05-04 1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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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棠魏烻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醉春棠姜棠魏烻》,由网络作家“四月三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怀安愣了愣,一张俊脸陡然变成红布:“因着岳父的事你瘦了许多,吃这样简陋的饭食身子哪能承受的住?”阿娘真是的,扣了姜棠的庄子也就罢了,怎么饭菜还不给吃饱?传出去又闹一场笑话。怪不得阿爹总是训她没有气度。以后他们父子俩在上京城被人指指点点都不敢出门了。盛怀安第一次对母亲生了怨怼,承诺道:“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姜棠点点头,劝道:“婆母年纪大了,哪能事事都看顾周全?想必是管厨房的张妈妈手脚慌张,一时弄错了,夫君不必为这等小事同婆母较真。”“棠儿,你不必替她们遮掩。”盛怀安不由绷紧了脸,冷笑一声。“这帮婆子们仗着是母亲的陪房,一个个趾高气昂比二主子还气派,我早就想收拾她们了!”“话是这样说,到底要给婆母留几分脸面。”姜棠脸上有些不忍。...

《结局+番外醉春棠姜棠魏烻》精彩片段


盛怀安愣了愣,一张俊脸陡然变成红布:“因着岳父的事你瘦了许多,吃这样简陋的饭食身子哪能承受的住?”

阿娘真是的,扣了姜棠的庄子也就罢了,怎么饭菜还不给吃饱?

传出去又闹一场笑话。

怪不得阿爹总是训她没有气度。

以后他们父子俩在上京城被人指指点点都不敢出门了。

盛怀安第一次对母亲生了怨怼,承诺道:“你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姜棠点点头,劝道:“婆母年纪大了,哪能事事都看顾周全?想必是管厨房的张妈妈手脚慌张,一时弄错了,夫君不必为这等小事同婆母较真。”

“棠儿,你不必替她们遮掩。”盛怀安不由绷紧了脸,冷笑一声。

“这帮婆子们仗着是母亲的陪房,一个个趾高气昂比二主子还气派,我早就想收拾她们了!”

“话是这样说,到底要给婆母留几分脸面。”姜棠脸上有些不忍。

盛怀安整理好衣裳,抬脚就走:“你不要管,这次我非得狠狠整肃家风,否则有一天她们把丑事闹到外面去,那才真的是丢了家族脸面。”

等他不见人影,白薇噗嗤笑出声来。

“姑娘,您怎么算到大公子会替咱们出面的?”

盛怀安固然吃不下这顿早饭,但他猜到是盛夫人借机给姜棠脸色,也许会装作没看见,以免同盛夫人对上为难。

姜棠收起了笑意,冷冷道:“他们盛家人种的因,当然也要盛家人去结果。”

她没耐心在吃饭这种小事上和盛夫人斗嘴,说不定还会被传出嘴刁难伺候的恶名,倒不如让盛怀安去和他娘对峙。

盛怀安做不到营救岳父,做不到赶走虞氏,内心其实是害怕被妻子指责的。

如果这时候姜棠向他提一个比较容易达到的小条件,他一定会答应。

阿弩抱着葱泼兔碟子从东屋出来,笑嘻嘻道:“我真想去大厨房看看张婆子的脸色。”

“狗咬狗两嘴毛,你看她们做什么。”

白薇把桌上的残羹冷饭收下去,心想平时姑娘受盛家母女俩的委屈时,也没见大公子这般出头啊。

难道是因为大公子以为昨晚跟姑娘同房了?她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一时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我可不想明天继续饿肚子,自然要速战速决。”姜棠弯起唇角,少女精致的眉眼舒展,难得好心情。

“您真的想去长春观为大公子祈福吗?”白薇又问。

长春观那些牛鼻子老道据说灵验的很,万一三清真人保佑真让盛怀安考中了,盛夫人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姜家出事之前,她们希望盛怀安早日科考上榜的,姑爷有个好前程,姑娘日子安逸,她们做侍女的也跟着享福。

但现在可不一样... ...

白薇心里矛盾,不知要不要劝姑娘别去。

看着小侍女担忧的样子,姜棠噗嗤笑道:“求神拜佛只是图个心里安慰,哪有一拜就心想事成的?”

“若真是那样灵验,人们有了难事不靠自己努力解决,只买些元宝蜡烛拜拜就能如愿,菩萨真人们还不得累死?”

未等白薇有反应,阿弩就吐出骨头冷笑一声:“就凭这样坏的心肠,三清真人也不会保佑她们如愿。”

“那您只是做做样子哄他们?”白薇神色一缓,不是为盛家祈福就好。

“也不全是哄他们,我准备到长春观找阿爹的一位旧友相助。可是长春观山高路远,当天赶不及回城。”


“我来看看你。”

盛怀安被她问的一怔,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补充道:“这也是我的院子。”

姜棠这话,好像不太欢迎他似的。

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盛怀安,突然觉得情绪不太好。

姜棠抬头看了他一眼,十八岁的青年穿了一件浅碧青色的长衫,越发衬得面如玉、发如鸦,清瘦挺拔的身姿芝兰玉树一般。

这样丰神俊朗的男子一向十分讨喜,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昨夜躲在书房里寻欢的人竟是他呢?

“我没事,你请回吧。”

姜棠懒得听他解释,反正他说什么都是想糊弄人,一丝救人的诚意都没有。

冷淡的语气让习惯了众人追捧的盛怀安越发不快,但面上却丝毫不露。

他干脆直接道明来意:

“阿棠,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不高兴。采岚被人退婚坏了名声,大姨母无奈之下才送她到上京来。”

“纳她做妾,是母亲早就同意了的事,咱们做小辈的总不好驳回。”

“采岚是个好脾性的,出身低微、被退婚都不是她的错。”

“何况她对上京各府邸的情况一窍不通,更不懂内宅管束、商铺买卖这些俗务,往后家里日常开支、应酬往来的事仍旧交由你来做。”

“你放心,她性子温良、喜静,只在后院读读书、教养儿女便可,外面出头露面的事一概不去,无论如何越不过你的正房地位。”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家里也愿意弥补你些体面,我希望你大度——”

“国孝期间纳妾,对你有什么影响?”姜棠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忽然插嘴问了一句,语气委实算不上客气。

商铺买卖、日常开支让她来做,这是给她脸面吗?

分明是你们家穷的叮当响,没有铺面买卖可管、又想用媳妇的嫁妆应付开支吧?

她的陪嫁铺子当然她来管,还用你啰嗦!

盛怀安语气一滞,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现在还没有立纳妾文书,我算不得在国孝里纳妾。”

他以为姜棠来的晚,不知道虞氏已经是他煮熟了的饭。

于是故作镇定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按照盛夫人对外的统一口径宣布:他们俩昨晚是在房里推敲诗词佳句。

姜棠嘴角微勾,并不对他的话表示怀疑或是信任。

“夫君要纳妾我不拦着,只是何必这样心急?莫不是虞家姨母已经病入膏肓,需要女儿成亲冲喜?”

“咳咳咳。你想到哪去了,姨母身体好的很。”盛怀安一口茶从鼻孔喷在衣襟上,差点被呛住。

“那就是她爹要死了?”

盛怀安... ...

“她爹也没死。”

姜棠搁下手中纸笔,不解地问:“既是她家里没人急着死,何必连一百日的国孝都忍不住?”

“你,你想到哪儿去了!虞家人都活的好好儿的,这事是大姨母早就求了母亲... ...”

盛怀安谎话一时有些编不圆。

母亲说姜棠无娘家可依,定会好言好语巴着他争宠,无需他费劲解释什么就能把昨晚的事翻篇儿... ...

现在姜棠字字如刀,让盛怀安险些哭出声来,他怎么看不出来哪句话是争宠呢?

看到盛怀安的窘态,再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盛家几口人出去公务应酬、女眷往来时,该如何焦头烂额的掩饰丑闻——

姜棠极力压制住不断上翘的嘴角,生怕自己笑出声。

“既然你们都想纳虞氏进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别让人拿’国孝’二字,说盛家对天家不敬就行。”

“夫君请回吧,我想清静会儿。”

姜棠不愿再同他多说话,随手抱起躺在书桌上打呼噜的乌云啸铁,搂在怀里撸毛儿。

经过昨晚书房一事,她已经做好离开盛家的打算,盛怀安纳不纳妾、纳谁为妾都不重要了。

对他不再有期待,撵起人来好像也容易些。

“什,什么?”

盛怀安一手握拳背在身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刻意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撵他走?

有没有听错?

从成婚后,她不是一直挽留他宿在木樨苑的吗?

“我叫你走啊,夫君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姜棠看向他的眼神好像看白痴一样。

既然盛家目前还不敢写休书,她想撵就撵。

盛怀安看着姜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虽然极想掌控姜家的财富,却从来没有休掉姜棠的想法。

毕竟是上京城第一美人,不是谁都能有拒绝的勇气的。

昨晚他在父母面前拍着胸脯子承诺定会安抚好姜棠,信心满满地跑来劝解姜棠、保证她的正室地位不动摇。

这人还把撵人的话说得那么直接,他但凡要点脸也没法强留下来。

恰此时,屋外传来阿弩的大嗓门——

“哎呀,温妈妈!你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干嘛蹲在窗户底下偷听?”

“放你娘的屁!我过来传夫人的话,哪个偷听了?”

温婆子听墙角被抓个正着,一着急说溜了嘴。

姜棠摸着猫的手一顿,轻叹道:“如今我们姜家落魄了,连盛家的下人都敢在主母院里骂骂咧咧。”

盛怀安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随即听见他在外面训斥温婆子,口气十分不耐烦。

“当着主子的面骂骂咧咧,粗鄙之极!你是母亲院里伺候数年的老人,莫非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岳父刚倒台,家里的下人就在姜棠院里骂人,再加上纳妾风波,他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

温婆子慌忙曲腿做出下跪的姿势,好声好气讨饶。

“大爷,老奴被这婢子冤枉,一时气愤才失了口,下次再不敢了。”

阿弩扬手就是一巴掌,拍塌了回廊上一把歇凉用的黄杨木躺椅,目光小刀子一般飞过去。

“刚才你扶着这把椅子站着,脚麻得走不动路。分明是在窗下蹲得太久所致,还敢说我冤枉你?”

盛怀安看到温婆子微颤的腿脚,心知阿弩说的是真相,但此人毕竟是母亲心腹,好歹得留些面子。

阿弩这般不依不饶,倒有些过分了。

他不敢和阿弩吵嘴,转头望向书房,希望姜棠出面说几句话转圜。

——却见她正拿着衣襟上的丝绦逗弄猫儿,像没听见屋外的口角官司一般,更没有拦着阿弩撒野的意思。

温婆子白着脸向后退了几步,插空宣布了盛夫人的口令,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套话,无非就是禁止姜棠出门。

盛怀安一向听他娘的话,且又对姜棠生了两分恼意。

“母亲说的没错,你一个年轻闺阁少妇出入衙门终归不妥。此事由我和父亲商量着来,你不如在家里静候音讯吧。”

姜棠松开怀里的猫由着它纵跳下地,起身径直走向卧房。

“阿弩,去把前日新裁的衣裳拿出来熨好,等我出门的时候穿。”

少女莹润似玉一般的脸庞带着些气愤的微红,细腰随着步伐的摆动,勾勒出曼妙的身段。

盛怀安不由地眯起了眼。

造化弄人。

这般绝色美人儿天天在眼前晃,竟不能共枕而眠。


盛夫人想到姜棠今晚的咄咄逼人,忍不住两眼一翻。

“要我说,你们别光想好事。就算姜尚柏死了,以姜棠那个脾气,肯把家财双手奉上给咱们?”

盛大人把玩着空茶杯,得意地说:“姜家田庄、铺面数十家,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懂什么?往后还得靠咱们出面经营照管。”

“现在你我且耐心做足慈善面孔,糊弄着她拖延些时日。等过些日子,姜尚柏人头一落地,便可万事无忧。”

若是在这节骨眼上给怀安纳妾,姜棠心里能服?

万一她闹和离,姜家的金山银山同盛家还有什么关系?

想屁吃呢?

今晚起火虽被京兆府认定是意外,但多少有些蹊跷。

万一有人嫉妒怀安才学,有意用虞氏之事拿捏盛家怎么好?

他越想越担心,再次一脚把儿子踹趴下,又拿茶盏盖子指着盛夫人喘粗气。

“你要是听我的,明日就把你那个宝贝外甥女送回老家。”

盛夫人也恼虞氏太心急,但谁都知道她已委身盛怀安,早晚得收房。

黑不提白不提把人送回老家,别说虞氏不肯,大姐也不能轻易罢休。

“姜家出了事,姜棠哪还有胆子跟咱们闹大?不过是妇人之间争宠,想同夫君撒娇要个说法罢了。”

“何况现在把虞氏送回去,会让更多的人知晓此事,倒不如把她扣在家里把事情捂住。”

盛老爷面色阴沉。

“我跟你明说吧,怀安此次会试上榜十拿九稳,往后盛家的前程全靠他撑着。”

“就算没有姜棠,以虞氏的秉性出身,也做不得盛家嫡长子的正室娘子!”

如此言行放浪的女子,给个妾室名分都算抬举她了。

盛夫人明白虞氏是自己作死堵住前路,也就不再替她说情:“是是是,我会看紧她的。”

外甥女的名分,哪里比得上盛家的富贵荣华。

“丫鬟们都听着呢,老爷何苦发这么大的火?大郎刚才被烟火熏的不轻,还是赶紧请郎中来瞧瞧,开上几副药才好。”

“请郎中做什么?为了一个女子闹得人仰马翻,还不是他自找的!”

盛大人看着寄予重望的长子,心里很是来气。

盛夫人的脸色也很难看,眼底闪过冷光。

今天的事,其实都怪虞氏这一点规矩不懂的野丫头!

看在大姐的情份上,且虞氏又乖顺,才允诺她留在儿子身边伺候。

等儿子将来入阁拜相,她再生下一儿半女,不比嫁到小门户强多了?

哪想到她野心这样大,一个姑娘家竟敢与男子私下来往,还敢肖想正室之位。

“阿爹阿娘莫吵了,不是说我明晚去哄哄阿棠嘛,不会有事的。”

盛怀安插嘴,他很乐意领这份差事。

当初父亲不许他和姜棠圆房,怕她有孕后不好打发,不然他哪舍得让美人独守空房?

“最好没事!要是让她把消息传进大牢,老倔驴闹腾起来,别说你老子兜不住你!”

盛老爷一甩袖子去找小妾睡下半夜。

等他走了,盛夫人拉过盛怀安关切地问:“我的儿,刚才你爹踢到哪儿了?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事?”

在她眼中,宝贝儿子挺拔如一杆新竹,哪怕今夜被烟熏火燎显得有些狼狈,依然俊美不凡。

“阿娘,我没事。”盛怀安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怎么会没事?”盛夫人捏着帕子拭泪,刚才老头子出脚忒重了些。

“阿娘,您同意让表妹给我做妾了?”

“谁让你们这么猴急?现在事情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你阿爹又不让休姜棠,虞氏不做妾还能怎么样?”

“可我和阿棠还没圆房,就要纳表妹做妾,这话怎么和她说?”盛怀安有些发愁。

青梅竹马的虞表妹温柔小意,上京第一美人姜棠也并非浪得虚名,无论哪个他都不想割舍。

盛夫人听了越发不满,嗔道:“我的儿,亏你刚才还在你阿爹面前托大!你放心,等过阵子姜尚柏死了,她就是罪臣之女。盛家肯收留她就不错了,莫非还想拿乔不成?”

让怀安去她房里过夜、多说几句好话,已经给足了姜家脸面。

百日国孝过去大半,只要尽快把虞氏纳进门来,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我儿不要愁,安心睡你的觉吧。”

盛夫人觉得睡不着的应该是姜棠。

翌日清晨,阿弩杀气腾腾地拉开帐子,唤醒睡得昏天黑地的姜棠。

“姑娘快起来,虞氏一早就往荣庆堂去了,婢子去截住她!”

荣庆堂是盛夫人的院子。

这女人知不知羞耻,怎么还好意思到处乱晃。

“站住,不许打草惊蛇。”

姜棠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喊住阿弩仔细问了经过。

此时虞氏的言行,代表着盛家的态度。

盛家若还在乎姜家,就应该让虞氏禁足到国孝后,等行了纳妾礼再出来行走,或者干脆送走她一阵子避避风头。

现在么... ...

盛家是靠不住了。

她披衣下床,仔细琢磨姜家倒了盛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姜棠微微弯腰站在黑漆雕花小香几旁,挪出三足莲纹小香炉,燃了一柱线香,望着缓缓往上飘散的烟气陷入了思虑。

其实这个好处很容易想到,银子。

姜尚柏靠行医卖药积攒了一份家财,却只有姜棠一个女儿。

假如能有办法让他再也生不出儿子来,百年之后必然是由女儿女婿继承家业。

财帛动人心,与巨额财富比起来,那点子老乡情分又算得了什么?

“阿弩,你把千竹、千荷叫进来。”

她们是盛家安排在木樨苑干粗活的小侍女。

阿弩绷着脸去叫人,刚踏入后院,就听见一耳朵议论。

“唉,大奶奶本就不得宠,再来个虞表姑娘,往后大公子更不来咱们院里了。”

手握扫把的千竹垂头丧气的。

“不会的,她是妾,就算再得宠,也得每天来给咱们大奶奶请安。”

端着簸箕的千荷还抱着一丝幻想。

“你们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得宠不得宠?分明是大奶奶自己没出息立不起来,叫个小妾骑到脖子上拉屎,连带咱们都颜面无光。”

坐在紫藤花架下嗑瓜子的是管茶房的徐婆子。

“你们谁觉得跟着大奶奶丢脸,滚就是。”

阿弩阴沉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得几个侍女婆子齐齐扭头,傻了眼。

徐婆子多吃了几年盐巴,比两个小侍女机灵点儿,抬手先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瞧我这张臭嘴,就爱瞎叨叨没个把门的!阿弩姑娘您别和我一般见识,不要对大奶奶提起这事,免得惹她老人家生气。”

“你才老呢!”阿弩斜睇她,啐一口道:“姜家再不得势,本姑娘打烂你的嘴还是能的。”

徐婆子一听,抽嘴巴的力气更大了。

谁都知道阿弩身上有功夫,若是让她亲自动手,还不如自己来呢。

“呜呜,我坏,是我不好!姑娘您高抬贵手,只当老婆子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就在长公主以为魏烻也会跟着客套几句的时候,一转身却见他歪在魏琇、魏璃方才坐的位置上,低头摆弄起棋盘残局来。

这混球儿活该打光棍!

长公主脸色微僵,心中暗暗把不孝子凌迟了几遍。

但她一来打着给儿子说亲的主意,二来要给妯娌几分面子,拉着慕盈盈好一顿夸,末了一抬手把发髻上的莲蓬头金簪摘下来,插在了她的头上。

慕盈盈受宠若惊,弯身一拜道:“长公主厚礼,盈盈怎么敢当?”

长公主对人向来冷淡,极少同外人客套,似今天这般热情还是头一次,别说慕盈盈喜出望外,连魏老夫人和慕夫人都有些意想不到。

她们细细一琢磨,目光在魏烻和慕盈盈身上飘来飘去,意味深长地笑了。

虽说后天还有许多闺秀来安国公府参加春日宴,各个都有机会成为国公府长房宗妇,但慕家世代名门,有慕夫人作保知根知底。

况且慕盈盈的阿爹又刚升任徐州刺史,妥妥的朝廷三品大员,亲上加亲最合适不过。

“好孩子,你今天登门是客,长公主是长辈,她合该给你一份见面礼。往后大家亲戚常来常往的,你别同我们外道。”

魏老夫人知道慕盈盈过了长公主这一关,也不由的喜笑颜开,让她坐到身边来说话。

妇人间闲聊,无非是些家长里短。

魏烻懒怠听,稍坐片刻把面前的棋局破了,再同魏琇、魏璃两个谈几句,把带来的首饰匣子往老夫人桌上一放,便起身告辞。

“最近衙门里事多,孙儿有些倦乏,改日再陪祖母说话。”

魏老夫人哪肯放他走,连忙招手叫回来。

“慌什么,我知道你在这无聊,不如陪盈盈去花园里逛逛?她初次来,你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免得后天宴会时生疏。”

魏烻还不曾回答,倒是慕盈盈先拽住魏老夫人的袖口,推辞道:“老夫人,二表哥公务繁忙,盈盈还是不麻烦他了吧?”

口中说着不麻烦他,可她望向魏烻的目光躲闪,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娇怯劲儿,看得几位夫人都笑起来。

慕盈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咬紧了下唇。

她对魏烻几乎是一见钟情,倒不只是看重安国公府的门第,而是因着魏烻本人皮相甚为出众,眉眼修长舒朗,鼻梁挺拔,脸庞轮廓俊美的无可挑剔。

像他这样风光霁月的男子,不及弱冠之年的正四品官员,就算没有长公主娘、大将军的爹,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

“好好,还是咱们盈盈体贴人,倒是我多嘴了。”

魏老夫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姑娘这般神色看起来是对魏烻有意的,只要这臭小子肯点头,两家必能成就一段美事。

她走下榻,将慕盈盈拉到魏烻跟前,板起脸喊了一声:“我说魏清晏大人,你不至于连这点事也做不到吧?”

说完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敢不接茬就等着被收拾吧。

魏烻干笑了一声,眼前不由又浮现那人糟心的妇人发髻。

虽说男未婚,但女已嫁,不放手也不行了。

祖母年事已高不好当众拒绝令她难堪,毕竟她真生起气来连祖父安国公都要让三分的,魏烻也只能应下这费时费力的活。

“走吧。”

此言一出,满屋讶然,大家都没想到魏烻竟这么好说话。


游缙离开后,屋内又剩他们二人。

姜棠边后退边道:“大人公务繁忙,小的便不叨扰了。”

魏烻上前两步,气势汹汹的将她逼入了墙角,沉着嗓子道:“姜棠,你认罪吗?”

“你还没说清楚,打扮成这副模样混入京兆府,到底是为什么?”

直呼其名,这是挑明了已经认出她是谁。

按照《大华律》,闲杂人等未经官府传召便混入牢房,是可以用麻绳捆起来当众打板子的。

姜棠硬着头皮答道:“大人,我,我,邱七病了,我和师弟帮——”

“说实话。”

魏烻打断她,冷漠的眼神极有攻击性。

明明就是遭了难无路可走,这女人宁可自己乱折腾也不找他帮忙的态度,当真令他十分不悦。

姜棠屏住呼吸,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心一横,招了。

她睁着微红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道:“大人,我想见一见阿娘。”

魏烻本来恨她不坦白,但她真的坦白了,他却发现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本官办案向来秉公执法。令尊的事尚未定案之前,令堂不能同任何人相见。”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就是,姜尚柏若是被判抄家流放,姜夫人自然可以交罚银走人。

但若姜尚柏被判砍头诛九族,姜夫人必然得跟着丈夫下黄泉。

本以为凑齐银子就能赎人,却无端被加了个条件,姜棠继续红着眼眶质问道:“大人,这又是何道理?”

“朝廷有令,犯人家眷本身无罪,若只是无故受到牵连,只要家人交够罚银就可以归家。我阿娘,并不与我阿爹的事相干。”

“敢问大人,您没看到公文吗?”

“没有。”

魏烻回答得很干脆,这一点他倒不是故意为难。

道理是怎么说的不重要,因为官府不一定都按道理做事。

这类案子一般会执行默认流程:先等圣上处置姜尚柏的旨意下来,再决定放不放其家眷。

姜尚柏醉酒后调戏了一个不得宠的小宫妃... ...以圣上素日温和宽容的性子,他还不至于落个灭九族的大罪,至多是流放几千里。

但为君者大多心思百转,万一脑子一昏听了那人的推波助澜之语,要把姜尚柏从严处置呢?

哪怕圣上只灭姜家一两族,也会把姜夫人牵连进去。

他提前把人放了,难道回头再四面八方搜捕回来?

姜棠的手指尖都在颤抖,却也明白过多争辩无益。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由着他们。

“大人,可否帮忙把这两瓶药送给家母服用?她身子血气两亏,原来每日都要服用养荣丸的。”

“此药配方寻常,是党参、茯苓、当归、五味子之类养身的常用药,过去贵府老夫人神倦乏力也曾服用过一阵子... ...您可请狱医查验后再送进去。”

她眼神里没有了倔强,只有哀求。

以往那些什么贵女嫡女的自尊心,跟阿娘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虽不能拿姜尚柏曾经救治过魏家老夫人来要求魏烻的回报,可仍是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次。

“不能。”

囚犯不能服用外面送进来的药物,万一被人灭口弄死了没法交代,魏烻并不打算为姜棠破例。

就当他没有同情心吧。

毕竟他是朝廷官员,不是观音佛祖。

难不成每个不相干的人来求他,他都要怜悯、都要网开一面吗?

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姜棠眼里失了光芒,垂首行了个谢礼,低声道:“今日之事,给大人添麻烦了,小女子告退。”

她见不到阿爹阿娘,根本无法知道内情,若是再顶撞魏烻与他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只要魏烻不追究她混入京兆府衙门之罪,见好就收吧。

乌金坠西,夜色渐渐苍茫。

魏烻这次没有拦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暗影里,缩在背后的拳头越捏越紧。

一个人气闷的时候,不是没幻想过她来求他,他会如何如何,但现在她真的求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反而更烦躁。

姜棠失魂落魄地走出北角门,郁淮和阿弩像热锅上的两只蚂蚁,正急得团团转。

“姑娘,姑娘!”

看到她回来,阿弩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淮愧疚地低着头不吭声,事情办砸了,他对不住师姐。

“回吧。”姜棠说。

这一趟不算白来,至少让她知道即便是凑齐罚银,也没办法立刻让阿娘回家。

马车上的几个人沉默无言,路过东市时,郁淮下了车。

“好好经营店里的生意,不要轻易与人起冲突。”姜棠勉强打点起精神嘱咐他。

姜家倒了霉,趁机跑过来打秋风的小人定然会有,难免借故生事。以姜家眼下的状况,就算受了委屈报官,也不见得有人肯为她们做主。

“我知道了,师姐。”

郁淮应了,垂头丧气走出去几步又跑回来扶住车辕,郑重承诺道:“这次怪我没办得妥当,下次,下次我一定安排好,让你和师娘见一面。”

“好。”

姜棠并不怪他。

姜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圣上怎么处置姜尚柏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谁又敢给姜家行方便?

何况魏烻还与她有过节,可能早就在留意着她们的举动,专等着抓人呢。

郁淮联系的那位游三哥,大约是个骗人钱财的混混。

回到盛府的时候,正赶上吃晚饭的时辰。

二门上值守的婆子看见姜棠从外面回来,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大奶奶,您这是去哪了?”

“放肆,大奶奶去哪,还用向你禀报?”

阿弩的白眼儿几乎要翻到天上去,盛家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下人们一个个的都没教好规矩。

婆子不敢再问,飞也似地跑到荣庆堂报信去了。

白薇站在木樨苑门口迎她们,笑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几次打发人来,催您去荣庆堂用晚饭,我都说您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说着,她看出来姜棠脸色不太好,拿眼风溜了一眼后面的阿弩,阿弩冲她摇了摇头。

白薇立刻乖巧地说:“姑娘跑了这一整天也累了,大厨房送了两样爽口小菜,婢子又炖了很糯的银耳莲子粥,您吃完早点安歇吧。”

“不急。现在还歇不了,等会儿荣庆堂的人还得过来兴师问罪。”

盛夫人刚下达禁足令,她就跑了,这件事不可能轻轻揭过。

姜棠换了外裳,安安稳稳坐在罗汉床上吃银耳莲子粥。

一碗粥吃完,她也调整好了心态。

阿爹犯下塌天祸事,岂是跑一趟京兆府就能轻松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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