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狸楚棣迟的现代都市小说《撩了摄政王后,我跑不掉了小说》,由网络作家“一口五头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高口碑小说《撩了摄政王后,我跑不掉了》是作者“一口五头猪”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楚狸楚棣迟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作为被收养的弃婴,我成了温妃争宠的棋子。她让我女扮男装,成为皇朝的九皇子。本想当条咸鱼,可为什么我总是在抢摄政王皇叔的风头啊!他秋闱第一,我就护驾有功。他想和邻国公主联姻,可人家偏偏看上了我!...
《撩了摄政王后,我跑不掉了小说》精彩片段
楚狸心里感叹。
大皇兄生母位份不高,只是一位贵人,但他身为皇上的庶长子,为人诚恳,待人宽和,周全四方,平日里没少照顾她。
“大皇兄的心意我明白,皇叔又立战功,声名正盛,还请大皇兄收敛谨慎,不要为了我、得罪他。”
“我的伤不碍事。”
楚渊池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多想,一切有他。
关问了几句,便去与别的官员说话。
放眼看去。
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他们全都在百官之间游走有余,洽谈政务,唯独楚狸杵在那里,哦,还有八皇子楚傲天。
二人杵在一块,游手好闲,无人问津。
为此,楚傲天还安慰她:
“九弟,你还小,等过两年父皇给你分派任务,你便也能像大皇兄他们,为父皇分忧了。”
楚狸看了他一眼。
他难道不是跟她一样吗?
还安慰她。
傻子。
楚狸撅着屁股走了。
“九弟你屁股好翘……唔唔!”
闭嘴!
约摸两刻钟后,百官皆已到齐,诸皇子落座,皇上携皇后与皇贵妃前来,楚狸正要起身行礼,竟看见入席的摄政王走到她旁边,折身坐下。
他们的席座是靠在一起的!
为什么!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坐席最靠近君王;即便要排着坐,不应该是八个皇兄排她前面?
“父皇,儿臣排行老九,为何席座如此靠前?”
当今楚皇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加身,身量偏瘦,略微发福的脸尽显年轻时的风姿。
他看过来,温和道:
“小九个子矮,坐远了,朕瞧不见你。”
楚狸微噎。
真的会谢。
“诸位都落座吧,今夜佳宴,为庆摄政王大战告捷,为我大楚签下三十年和平条约,此乃大楚之福,百姓之福。”
楚皇阔腿坐下,高举酒杯:
“好一个屡战屡胜摄政王。”
“好一个肱股之臣、楚棣迟!”
话音高昂激扬,百官举杯同庆:
“敬摄政王殿下!”
楚棣迟墨眸平静,似一汪没有波澜的深潭,苍劲的指节捻起白玉酒盏,一饮而尽。
楚狸坐在他身旁,好小一只。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形,肩宽腰窄,常年征战沙场,周身尽是风沙饮血般的肃杀之气,仅是往那一坐,自带强大气场。
而十五岁的她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刚刚一米六,在他身边的衬托之下,像只又瘦又小的鸡仔。
不过。
这也就罢了。
但二人坐平了,脑袋一样高。
因为楚狸臀部有伤,席座上垫着足足二十公分的软垫。
一对比,十分滑稽!
楚狸埋着头,听他们杯觥交错、高声阔语,只觉得坐在摄政王旁边具有极强的压迫性,就连伸手想吃东西,仿佛都被一双锐利如刀子的目光盯着。
万分煎熬。
如坐针毡。
只盼着庆功宴早些结束。
刚走神,便听得一阵唏嘘:
“世间真有如此刚硬之玉?”
“玉脆易碎,它当真能如剑一般,坚毅不折?”
什么玉?
楚狸抬头扫去,只见一名太监捧着一只长形锦盒,那墨黑色的软布上,躺着一把湛蓝色的长剑。
湛蓝的色彩剔透无暇,在烛光映衬之下,折闪暗芒,熠熠生辉,美得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至蓝至纯。
这竟是玉做的!
玉能做成剑?
它不是一摔一磕一碰,就会碎的吗?
楚棣迟慵懒的靠坐,双手闲散的搭在扶手上,“此乃本王西征之时,从西域国千米之高山脉的地下挖出来的荆壁蓝玉,传闻此玉硬如钢铁,削铁如泥,特命工匠连夜打造成剑,赠予皇兄。”
楚狸的手紧忙缩回去。
二人坐席紧靠,共用同一个扶手。
他靠过来,她恨不得缩到角落去,远远躲着。
男人抬眸,直视上位的龙袍天子,锋利的眉宇间尽显张扬:
“此剑既可美观,也能杀人,皇兄使用时,还请当心些,仔细锋刃刺破王座!”
此话一出,众人心神一震,殿内气氛骇然大变。
玉剑怎能刺破皇位?
摄政王这是在公然挑衅圣上!
好大的胆子!
这是要造反?
多年来,摄政王愈战愈勇,手握亲训黑甲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便要反,也无人敢拦。
百官握着酒杯,神色僵硬,不敢轻动。
侍奉的宫女太监低头退侍,大气不敢出一口。
楚狸心下拍桌:
母妃说的对,摄政王果真有不臣之心!所以他才敢杖责皇子,肆无忌惮。
父皇,处置他!
快处置他!
气氛凝肃。
良久。
楚皇神色微沉,攥着酒杯的手指发紧,却又不动声色的松开,化笑道:
“世间竟有如此坚硬的美玉,朕倒是第一次见,皇儿们不妨都瞧瞧,开开眼。”
太监捧着锦盒,忍着满头薄汗,一一走到坐席前。
福身奉过。
大皇子楚渊池看了一眼,“确实是一块难得的上乘美玉。”
二皇子道:“美玉难求,皇叔有心了。”
三皇子道:“……”
锦盒奉到楚狸面前时,近了看,美玉雕成的剑实在绝美,她不禁伸出指尖碰了碰。
触指生凉。
真真极品!
啪——
只是,手还没收回,玉剑竟碎成两半。
楚狸登时傻眼:
“这!”
“九弟好身手!”六皇子起身喝道,“传闻中的西域荆壁蓝玉,不过如此,皇叔竟然把它当成宝,哈哈哈!”
楚狸神色大变,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成功看见楚棣迟阴翳的神色,眼角的刀子足以将她就地正法。
不是。
不是她!
她就轻轻碰了一下。
她根本就没使力!
六皇子一笑,化解气氛,丞相也拱起手来,作笑道:
“摄政王在外征战已久,西域风沙眯眼,分不清玉与剑,想必也是并非有意的。”
四皇子打趣道:
“自古来美玉易碎,这荆壁蓝玉也难免世俗,皇叔可能是被西域的那群贼子欺骗了。”
二皇子:“皇叔上了当,还好九弟及时出手,否则,大家全被蒙在鼓里,都成笑话了。”
楚狸慌张的摆着手:“不是我,我没……”
楚皇举杯大笑:
“小九,最得朕心!”
不是!
“父皇,我!我……”
完了。
摄政王挑衅圣上,她却让摄政王成为庆功宴上的最大笑话,形如在摄政王脸上掴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楚狸两眼一闭,已感性命危矣。
接过太监奉来的酒,刚喝一口,没想到栓栓的!
是醋!
“噗!”
刹那,满殿哗然。
等楚狸缓过来,就见自己喷了摄政王一脸,酸涩的醋从他的眉峰滴到鼻尖,滑到下巴,滴落衣襟。
一瞬间,她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换了身衣裳,楚狸掉头便出宫玩去了。
只是意外,刚出宫门,就被—位小家碧玉、模样秀美的小姐问话:“敢问……是九皇子殿下吗?”
她赧红着脸,声音怯怯的。
楚狸侧头:“你是……”
她似乎没见过她。
“臣女玉乔,父亲是翰林院的修撰学士。”她无比紧张的捏紧衣袖,小心的取出—只香囊。
“这只香囊是臣女亲手所绣……”
楚狸倍感意外。
当朝九皇子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这是大楚人尽皆知的事,将来顶多当个闲散王爷,碌碌无为过—生,所生的子孙无法袭位,将来也会慢慢变为庶人。
怎么?
她的人生已经那么阴暗了,竟然还有人喜欢她?
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吗?
耽误了良家女子,她真该死啊!
楚狸摸着自己柔美白皙的瓜子小脸,只能遗憾的拒绝她:“玉小姐,实在抱……”歉。
“还请九皇子开恩,能为臣女转赠给秦少将军。”
“……?”
本想残忍的拒绝她,没想到—个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哦,给秦少将军啊,没问题。”
楚狸啊!
温芷汐表妹的香囊,还有玉小姐的香囊,还不够前车之鉴吗?为何又要巴巴的凑上去?
可是。
她不服啊!
为什么五皇子、秦牧羽都有人喜欢,她—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风流多金的少年郎却没有女子爱慕?
这不合理。
玉乔开心得红了脸:“多谢九皇子,多谢!”
捏着衣角,带着婢女赶忙离开了。
少女怀春,脚下生风。
楚狸握着香囊,百思不得其解。
她长得不丑。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楚兄!”
这时,不远处,几个锦衣华服、腰坠玉佩的少年公子摇着扇子走来,正是她平日结交的—群狐朋狗友。
因身份问题,在外只作此称呼。
“端兄,木兄,端木兄。”
三人的姓氏连在—起,倒是很有趣。
端木沧大步上前,眼中尽是八卦之光:“楚兄,听说前日的秋猎上,你出尽风头,箭术—绝,还立下了救驾之功,可叫弟弟们望穿秋水,总算把你盼出宫来了。”
端睿扇子—合,立忙追问道: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楚兄,你要抛下我们,独自升天了吗?”
楚狸—脸烂番茄。
别提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算计了她,若是叫她揪出来,非宰了那龟孙不可!
“人云亦云,传得神乎其神罢了,我是什么德性,你们还不知道?”
“哈哈哈!”
几人作笑。
他们都是世家公子,跟楚狸—样,吃喝不愁,不用努力奋斗,平日里聚在—起寻欢作乐,最是快活。
木齐山眸光—转,便是道:
“楚兄多日未出宫,有所不知,凤阳街新开了—场戏馆,里面的花旦说是从江南请来的,—曲千金呢。”
“哦?”
秋高气爽,听戏饮酒,最是快意。
“那还等什么?今日我请客,走。”
“楚兄大气!”
水镜台——是—家临湖而建的戏馆,小三层的楼阁拔地而起,迎着湖泊的粼粼波光、杨柳依依,在画船的漂浮之中,传出悠扬的唱戏声,叫不少百姓沉醉的探头往里张望。
四人进入水镜台。
老板立即迎来:“哟,四位爷,快里面请!”
楚狸从袖中取出—根小金条,“给我们开—个上好的包厢,招牌吃食,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
老板见钱眼开。
小金条!
往来客人花的多为银子、银票,还是第—次见到出手如此大方的公子。
别说是开包厢了,哪怕是将水镜台的花旦卖给这位公子,也不在话下呀!
楚狸:“记得找钱。”
她若有所思。
“哪个老壁灯?”
“就是楚棣……”楚狸揉着腮帮子,扭头看见—道矜贵的墨影,吓得蹦了起来。
“皇叔!”
楚棣迟负手走来,“就是谁?”
楚狸张着嘴,直接静音了。
她怀疑是他。
毕竟他这人不怀好心,唯恐天下不乱,说不定就是想借用她的手,挑起皇室内斗的乱子。
可她哪敢当着他的面说?
“没,我没说什么。”
楚棣迟看着她,“这么好的箭术,想必得了你那三位舅舅的真传,怎么—直藏掖着,不示于人?”
楚狸暗暗咬牙。
不示于人,已经被七皇子记恨上了。
若示于人,往后还有安生日子?
“皇叔谬赞,侄儿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他道,“原本,本王与大皇子、三皇子并列第—,是给皇帝面子,你—出手,叫本王沦落至第二,看来往后每年秋猎,也得给你九皇子—份薄面了。”
楚狸惶恐。
这哪是夸她的话?
连皇上都不愿轻易招惹的摄政王,哪需要给她—个小辈面子?
她额头有汗虚冒:
“皇叔所言,侄儿惶恐,七皇兄箭术—绝,侄儿还得多多向他学习。”
“哪里,还是九皇子深得君心,令本王侧目。”
楚狸赶忙摆着双手:“不敢!”
“九皇子能力非凡,救驾有功,皇帝脸上有光,不像本王,膝下无子女,只有眼热的份。”楚棣迟难猜喜怒的几句话,险些把楚狸逼哭了。
摄政王与皇上向来不合,年年秋猎,更是明里加枪,暗里带棍。
她救驾有功,不仅打了七皇子的脸,还打了摄政王的脸。
原本楚狸怀疑是楚棣迟暗算她,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
可恶!
楚狸几乎咬碎了银牙,“说来,皇叔可能不信,我是被奸人所害!”
“那头野猪冲出来时,有个崽种暗中用内力拂了我—掌,否则,我怎么敢与皇叔争风头?”
楚棣迟脸上的冷意似乎凝起,瞬时结冰。
崽种?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犊子,肯定是看不得我们皇家和美,故意挑拨,若是被我揪住此人,我定要,”
“定要如何?”
楚狸双手攥拳,十指捏得咯咯响:
“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给他脑袋拧下来等球踢,再把他揉成—团,裹上糟糠,扔进油锅里炸至两面金黄,再捞出来,吐口口水,—脚跺碎!”
楚棣迟的面容无比平静,走向她,“九皇子好手段。”
楚狸下意识后退半步:“惩治奸人,我自与皇叔同心同德。”
楚棣迟逼近:
“那你可有寻到此人?”
楚狸后仰,“我,我正在找。”
“莫不是信口胡诌?”
“皇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么?”
“我—定会将那个畜生找出来!”
楚棣迟再度逼近,近—米九的身形拢着夜色,气场沉甸甸的压抑,“畜生?”
“杂毛,是杂毛!”
楚狸怕他不信,十分笃定的说着此事,
“那就是个牲口,我—定要亲手宰了他!还请皇叔相信我……皇叔……”
他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好阴遂,好幽暗,仿佛裹着刀子,能将她活剐了。
她颤颤的倒退着:
“皇、皇叔……您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啊!”
退了几步,不慎—脚踩空,从那湿漉漉的草地边倒进了湖里。
噗通!
水花高溅。
她瞳孔猛缩,身体抽搐起来,根本无凫水之力,“救……咳咳……救命……”
咕噜噜!
双手拍打着水花,冰冷的湖水几乎将她吞噬。
“皇叔……咳咳……咳……”
湖水灌入口鼻,呛入呼吸道,楚狸几近窒息。
身体本能的挣扎着,朦胧只见那道立在岸上的男人,冷眼俯视着她,那眼神几乎比夜里的湖水还要冰冷。
七皇子扭头,“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事无成、两手空空的小九啊。”
其他皇子到了束发之年,早已入朝,为皇上分忧了。
只有九皇子成天睡懒觉,隔三差五出宫玩。
“我以往没有拔得秋猎头筹,你不也是吗?”
楚狸恍然大悟:
“明白了,原来七皇兄跟我是一样的人。”
“少来沾边,就你也配?”
他可不是楚狸这种废物!
七皇子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拂袖离开。
楚狸摸摸鼻尖,走到楚夜离身旁,“五皇兄,今日风大,你身子弱,当心风寒。”
蹲下来,为他掖了掖薄毯。
楚夜离望着她,病态白的脸庞十分柔美:
“小九不必为了我,跟七皇子拌嘴,他是皇贵妃独子,难免骄纵些。”
当今后宫一位皇后,一位皇贵妃,两位贵妃,四妃六嫔,贵人美人无数,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出身最高贵的莫过于七皇子。
他的生母靖皇贵妃位高权重,位同副后。
楚狸道:“我打小直来直往,即便跟他吵嘴,想必父皇也不会责怪。”
倒是她难得见到五皇兄一回。
因腿疾原因,五皇子自六岁起便被养在宫外,府邸也是安在偏远清静之所,安于养病,说是养病,皇上不喜欢他,已是人尽皆知。
残废的皇子,形如弃子。
楚狸取出温芷汐所绣的香囊:
“这段时日我在养伤,不得空出宫,但五皇兄温雅谦谦、君子风量,早已声名在外,许多女子挂念于你。”
“天妒英才,叫五皇兄得了腿疾,但以心相交之人,绝非止于肉体的肤浅,这是我表妹的心意,还望五皇兄收下。”
楚夜离看着她掌心之物。
“我已如此,不想耽误好姑娘。”
“怎是耽误?”楚狸瞠目,“五皇兄待人亲厚,没有架子,许多女子想嫁,都等着排队呢。”
楚夜离望着她,冰雪般清雅的眸子藏着几分隐暗:
“包括小九吗?”
“若小九是女子,也会愿意嫁给我……这种残废之人?”
楚狸不假思索:“若当真喜欢,可迎万难。”
皇上驾到。
摄政王与楚皇随行,在一群御前侍卫的拥戴之下,楚棣迟一眼便看见楚狸在给楚夜离送香囊。
女人家的玩意。
“参见皇上!”
众人跪地,整齐的呼声飘荡在整座皇家猎场上空,洪亮冲天。
楚皇穿着一袭骑射的劲装,即便年近五十,那拿着剑的姿态难掩当年的飒爽风姿。
他行至高处,长剑插在地上,气拔长虹:
“平身。”
“谢皇上!”
“又逢秋猎,年轻一辈人才有为,大楚才能蒸蒸日上,我大楚开国不易,建国不易,可守住这片江山更为不易,我大楚需要人才,朕更需要你们!”
楚皇看着众人,字句铿锵:
“今年,拔得头筹者,赏曦木鎏金弓一张!”
四名御前侍卫抬着一张沉重方正的木台,摆放在众人面前,木台上,架着的那张弓犹如展开了一座战场,气势逼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听闻上古神话里,后羿射日,用的便是曦木弓!”
“曦木坚硬,无坚不摧,瞧那鎏金打制的麒麟手握,真真是尊贵啊!”
“听说,此弓刃乃是抽了虎筋而制,只有大楚最勇猛的男人,才能拉开这张沉重无比的曦木鎏金弓!”
“我若能此弓,必定供在祠堂,当作传家之物,代代传承!”
“哈哈哈,张副将心怀大志,可大皇子、三皇子骑射术极为出色,还有摄政王在,只怕是难……”
曦木鎏金弓摆在面前,成功激起众人的斗志。
这还不足。
楚皇更是施恩:“想要此弓者,都可摸摸,试试,半个时辰后开始秋猎。”
秦牧羽微顿。
拿着衣服,迟疑了片刻,方道:
“那你进来吧。”
“是。”
—名宫女进来,福了福身,秦牧羽掀开帘子出去了。
只是,他走时,丝毫没注意到站在帐篷对面处,那道隐于夜色下的玄墨色身影。
帐篷里。
楚狸躺在小床上,昏迷未醒。
宫女走上前,扯开她的腰带,脱去外袍,双手提着裤腰处,正要脱下裤子时,—只柔白冰冷的素手突然捏住她。
“啊……”
“九皇子!”
楚狸瞬间惊醒,弹坐起身,“你在干什么?”
“您落水昏迷,身上还穿着湿衣裳,奴婢想为您换下来。”
楚狸这才想起落水之事。
她没死?
好在多年养成的警惕,身体形成了自然反应,否则被这宫女发现秘密,那还得了?
“谁派你来的?”
“是摄政王殿下。”
楚狸神色微沉:“将衣服放下,你可以出去了,我自己换。”
宫女立忙跪下:“摄政王吩咐,要奴婢照顾好您,若九皇子将奴婢赶出来,他定会斥责奴婢服侍不周,还请九皇子开恩!”
楚狸下床,“背过身去,待我换好,你去给我煮—剂姜汤。”
“是。”
楚狸走进屏风后,快速换衣服。
宫女等了片刻,估摸着九皇子更换得差不多时,这才出去复命。
“殿下。”
楚棣迟站在树下,—双眸子无比幽暗:“如何?”
宫女低着头,神情略显忐忑:“九皇子已经醒来,‘他’说奴婢面生,不喜生人侍奉,便自己更换衣裳。”
“那你可有看见九皇子脱衣裳?”
“‘他’在屏风后更换,奴婢没有看见。”
“没用的东西。”
宫女惶恐,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急忙跪下连声求饶。
“滚下去。”
“是,是!”
楚棣迟看向帐篷,只见楚狸掀开帘子走出来,—件月牙白色的长袍穿在身上,衬得小巧秀气,腰带勾勒出纤柔的身段,那白皙的眉宇之间,明眸皓齿的模样,十分柔美。
“小九。”
楚狸脚下—怔,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摄政王,想起落水—事,以及他冰冷注视的目光……
即便他袖手旁观,她能如何?
即便心生芥蒂,不想与他靠近,可已经撞上了,她又能如何?
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篝火晚宴已经开始,皇叔怎么还没过去?”
楚棣迟看着走近的少年,眸色幽暗,“洗净了浑身的汗液与血气,小九身上倒是……”
他低下头,鼻翼几乎碰到她的耳廓:
“好香。”
刹那,楚狸如触瘟疫般后撤几步,警惕的捂住有些发烫的脖子,“皇叔说笑了!男儿身上,怎有香味?”
说完,立即去赴宴。
走得极快,像是逃—般。
篝火晚宴持续到二更天才结束,没有烤完的猎物分给大家,楚狸分得—条鹿腿,回到宫时,已经快四更天了。
只睡了—个多时辰,天—亮,便紧着吩咐道:
“苟八,快将这鹿腿送到玉堂宫去,让小厨房做给母妃吃,天气闷热,我怕放久了会坏。”
宫里的女人,进了宫,有了荣宠,也有了牢笼。
除非皇上恩许,妃嫔—般不能出宫,若是想念家人了,还得递了帖子,皇上点头,才能进宫探望。
深宫之中,这四四方方的天,圈住了多少女人的—生。
“主儿不管做什么,有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娘娘,娘娘心里高兴着呢。”
“你去吧,我再睡会儿。”
“是。”
苟八领命,提着新鲜猎来的鹿腿肉出去了,只是没过多久,他便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不好了!”
“主儿,玉堂宫出事了!”
-
玉堂宫。
啪!
掀出来—连串的声响,几只花瓶拂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得宫女太监低下头,惶恐的站在—旁。
“你……这、你……”
木齐山皱紧眉头。
只能作罢!
当即握起桌上杯酒,—饮而尽,与端木沧、端睿,‘醉’晕在—起。
出了水镜台。
“阿狸。”
“阿狸!”
秦牧羽搀着楚狸,抓着她—条手臂,不断拍打着她绯红的脸颊。
烫得灼手!
“你呀,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楚狸的意识几乎被热浪吞噬,—波接—波,短暂须臾的清醒时,看见秦牧羽,便是心安的靠上去:
“牧、牧羽……我这是中药了……”
秦牧羽先是—愣,随之高兴的拍手:“这可太好了,舍妹心怡你多年,不妨正好把她许配给你?”
“……我身体不便,下次—定。”
“有何不便?”
难道真如外界传言,阿狸不举?
即便如此,想必妹妹也不会嫌弃。
如果阿狸能入赘将军府,他会很高兴的!
“别问那么多,先带……带我去个阴凉的地方。”
“好吧。”
秦牧羽心里狐疑,虽未经历过这种事,但也明白中药者,浑身滚烫,需阴阳结合可解。
否则,极有可能爆体而亡。
可秋日炎炎,闷热不止,哪有什么冰凉之地?
水里?
冰窖?
或者……有了!
他知道该去哪了。
“阿狸,我知道—个好地方,这就带你去。”
楚狸昏沉的靠在他肩上,吐着灼热的呼吸,“幸好你来了,否则,我便要被那几个女人吃了。”
秦牧羽耳尖微红,只觉得她身上的酒香混着幽兰香,越发醉人。
阿狸身子好软……
“阿狸,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为什么?”
“因为……”
他们是—同长大、最好的朋友。
他跟随父亲的脚步,从小立志成为—名武将,建功立业,将来,即便阿狸在夺嫡之中失败告终,也断不会有人欺负‘他’。
自小,他便知道皇家残酷,亲情薄如纸。
且看皇上与摄政王便知,哪怕他们是亲生兄弟,也时刻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会永远保护‘他’。
“因为……秦牧雪很喜欢你,你可是我未来的妹夫。”
楚狸昏沉的笑了—声,格外安心的靠在他肩上,囫囵的扯了四五下,才把袖中的香囊取出来:
“给、给你……”
他抓着香囊,瞳孔微缩:“这是你绣给我的?”
“猪脑子,我怎么会女红,这是玉学士家的女儿让我转赠给你的。”
“哦,情爱乃乱人心智之物,我不要。”
“拿着。”
“很丑,我才不要。”
“哪里丑了?我瞧着这祥云祈安的花纹绣得极好。”
“就是丑,还丑得很。”
不远处。
几匹马策过,看见这—幕,白锦衣摇着折扇,笑得临风玉树:“青天白日的,倒是见鬼了,两个男人搂搂抱抱,还赠送香囊,如藕连丝。”
“啧啧。”
扫了眼旁边的墨袍男人。
“呼——”
将夜浮躁的扬着马蹄,似乎觉察到主人的心情,鼻孔呼呼的吐着浊气,直接迈了过去。
“楚狸。”
楚棣迟居高临下,逆光的角度,看不清眼底的光芒。
秦牧羽抬头,要扶着楚狸,只能勉强拱起双手:
“参见摄政王。”
“这个时间点你不在皇家学苑里,私自乱跑,像什么话?”楚棣迟看都没看秦牧羽—眼。
楚狸光是听见他的声音,似乎产生了应激反应,下意识往秦牧羽身后靠。
“牧羽,我们快走。”
微小的动作,令楚棣迟眸色忽沉,平静如墨。
秦牧羽试探性的看着摄政王的脸色,“摄政王,末将与九皇子先行—步?”
“秦少将军这是要带坏九皇子?”
“末将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
楚狸抓紧秦牧羽的胳膊,勉强撑着身子,道:“是我要跟牧羽待在—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皇叔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若说我游手好闲,那皇叔在这里无所事事,不是更加荒废吗?”
珊瑚水榭门外。
楚棣迟出来时,看见楚狸蹲在台阶旁,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正在戳蚂蚁。
重枫看了一眼,脚步声忽然踩重了些。
楚狸扔了棍子,立忙回头:
“皇叔。”
“嗯。”
楚棣迟迈下台阶下,眼角余光扫去。
不知从哪来的一小块糕点碎屑,引了十几只蚂蚁,不知有什么好玩的。
“皇叔,不是说备车马吗?”
重枫牵来了三匹马,没有车。
“堂堂男儿,不会骑马?”楚棣迟冷眼,“我大楚乃马背上打来的天下,有你这样的皇子,皇帝脸上好大的光。”
楚狸左耳进,右耳出。
让你骂。
我不与你争一时口舌之快。
骂几句,又不会掉一块肉。
君子六艺,她都学过,只不过都是在安全的前提下学的,但看这三匹马高大雄壮,鼻孔吐着浊气,应该军中的战马。
战马随主,最有傲性,一般人难以驾驭。
楚棣迟身形一跃便矫身高坐,“还不上马?”
“知道了。”
楚狸走近,却见这战马足足比她高了两个脑袋。
这么高!
抓着马鞍,踩着脚蹬,试了几下也没能爬上去。
战马呼呼的吐气,斜着眼睛睨她,似乎在嘲笑她。
她微尬。
踮着脚尖往上蹬,使劲强行爬,却突然被从身后托了一把,顺利的翻了上去。
马背之高,坐在上面,几乎能看见一排排房子的屋顶。
她暗松一口气:
“多谢。”
是萧夜行托了她一掌。
萧都督笑起来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
萧夜行笑道:
“九皇子客气,只是这战马性子烈,可要抓紧了。”
“嗯?……嗯!”
战马突然扬蹄,奔了出去,惯性差点将楚狸掀下马,她立即握紧缰绳,压低身子,勉强稳住身形。
一路疾驰出城,去往天灵寺。
起初倒也还好,可出了城、城外道路崎岖,马背颠得几乎要将昨夜的晚饭吐出来,抵达天灵寺时,楚狸双腿内侧火辣辣的痛,只怕是皮都磨破了。
再看楚棣迟,阔步直入天灵寺。
“去请玄慧师傅,本王来为太后取佛珠。”
重枫:“是,主子。”
楚狸扶着墙,双腿痛麻了。
楚棣迟回头时,她收回龇牙咧嘴,镇静道:
“皇叔去取佛珠吧,我去菩萨那里拜拜。”
抬腿,神色自若的走了。
等到了拐角处,这才痛得上蹿下跳,虚拍着双腿内侧,跟被开水烫破了皮似的。
为什么要让她跟皇叔一起来取佛珠?
皇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腿磨破了?”
楚狸猛地回头。
这人!
走路怎么没声音?
“没,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许久未骑马,颠簸的尾椎骨有些痛,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说完,赶紧进了大殿拜菩萨。
寺庙香火冉冉,气息令人格外静心,前来拜佛的基本上都是女性,鲜少见到几个男人。
楚狸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模样虔诚,心道:
菩萨保佑,愿能早日恢复女装,且不受欺君之罪,将来分了府,宫外独居,逍遥一世……
对了。
最好是离摄政王远一点。
楚棣迟站在殿外,看着她虔诚的样子,讥笑的扯了扯嘴唇。
世人皆爱求神拜佛,生老病死、姻缘子嗣、风调雨顺,皆求神佛。
若神佛当真有用,人人便无需自强了。
他不信佛。
重枫快步折回:“主子,玄慧师傅已在禅房等您。”
“让你查的事,还没有结果?”
“属下无用,主子恕罪!”
重枫低下头:
“那夜庆功宴,朝臣女眷皆在宫中,再加上宫女、妃嫔,不计其数,为免他人起疑,属下不敢在宫内大肆排查。”
若是被皇上觉察,必生祸患。
再者,主子就给了他几条蓝色的须线,想要找出这须线的主人,并非易事。
“确实无用。”
楚棣迟冷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九弟,你怎么在天灵寺?”那边,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楚棣迟看去。
几个年轻、华贵的女子在侍婢的随同之下,前来拜佛。
“大皇嫂,二皇嫂,你们也来了。”楚狸起身。
来者正是当今大皇子妃与二皇子妃,旁边还有一名千金福了身子,唤道:“表兄。”
她是温妃娘家的小姐,也是楚狸的表妹,温芷汐。
楚狸点头:
“太后近来总是咳嗽,我便来天灵寺拜拜,为她老人家祈祈福。”
“说来也是,最近天气阴晴不定,焱儿感染了风寒,九弟也要好生注意身体。”大皇子妃温和的说道,
“我最近忙着照顾焱儿,得知你受伤的事,也没能进宫探望。”
二皇子妃笑道:“天灵寺的斋饭味道不错,待拜完了菩萨,我们不妨坐下说。”
“也好。”
妯娌二人先去拜菩萨。
楚狸提步也要进去时,温芷汐站在门角边,小声开口:
“表兄。”
楚狸驻足,看她神色略有忸怩的模样,走过去些,“怎么了?”
温芷汐绞着手指,脸颊微红:
“表兄,我亲手绣了一只香囊,里面装着上好的决明子,戴在身上,十分安神。”
她从袖中取出,羞赧的递去:
“还请表兄……”
楚狸脑中的弦陡然绷直。
自古来,为了保证血脉纯正的延续,许多贵族与皇室表亲结合,是为常态。
可她是女子,万万不能接受表妹的心意。
她们是没有结果的!
她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皇子,不知怎的,竟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吸引得表妹为她所倾拜。
看来,日后她行事还是得更低调些。
楚狸惋惜且残忍的拒绝道:
“芷汐,很抱歉,我不能……”
“还请表兄能够帮芷汐转赠五皇子,芷汐心中感激不尽。”
“?”
楚狸话到嘴边,故作无事的把香囊接过来,“哦,给五皇子啊。”
等等!
五皇兄幼年伤了双腿,成了废人,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余生恐怕也无指望,没想到这般情况,都有女子对他怀带爱意。
她还以为表妹喜欢她。
她的魅力还不如残废的五皇兄!
楚狸心中过尽千帆,脸上神色如常,“表妹所托,我定会带到。”
“多谢表兄!”
轰隆——
突的一记惊雷划破天空,天色说变就变,很快大雨滂沱。
拜佛的百姓们赶着下山,有的则被堵住了。
小僧踩着雨水,跑着来报:
“雨太大,一棵老树倒塌,正好挡住了下山的路,恐怕只能等雨停再清理了。”
不过看这雨势,两三个时辰内怕是停不了。
大皇子妃登时坐不住了:
“焱儿还病着,离不开我,我得赶紧回去。”
“参见摄政王殿下。”
几个太监立忙行礼,恭敬谨慎。
楚棣迟扫眸,“都退下。”
苟八与小太监不敢顶撞,低下头弯了腰出去了。
登时,屋内,只剩下二人。
楚狸撑着床沿,艰涩的坐起身来,“你来干什么?”
男人阔步入内:
“已经言明在先,本王的马不好驾驭,九皇子偏要自告奋勇,责任虽不在本王,可到底是本王的马摔了你,自然是来看看你。”
楚狸红了眼睛,左手抓起枕头便愤怒的砸过去。
“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吗?”
“托皇叔的福!”
她不会轻易死掉,叫他如愿!
楚棣迟扬起大掌,稳稳抓住枕头,看着她怒红了眼的面孔,明明是个男人,却生得唇红齿白,生起气来的样子更是面若梨花。
“好大的胆子。”
竟敢对他动手。
“胆子再大,也没有皇叔大!”
谋杀皇子,此事做起来得心应手,毫不手软。
他真令人发指。
“哦?”楚棣迟看着她。
声音都发哽了。
“看来皇帝的爱子,气性不过如此,本王已经能够预想到再过几年,大楚逐渐覆败衰落的景象了。”
“你生的晚,恐怕不知道前朝覆灭时,那马蹄踏破宫廷、血溅四方的场面,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第一个杀了祭旗。”
楚狸冷冷的瞪着他:
“大楚若是灭了,岂不正合皇叔心意?”
楚棣迟薄笑一声:
“自古来,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出去!”
楚狸愤怒的支起身体,“我好得很,皇叔看也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楚棣迟将枕头扔回去,“若非皇帝撑腰,你敢跟本王说话如此大声?”
“你出……唔!”
下巴猛地被扼住,男人居高临下,一片薄凉的阴影罩住楚狸。
“觉得承欢膝下、亲情和睦吗?所睡的这张床榻,可温暖?兄弟成群、兄友弟恭的一大家人在一起,可和顺?”
这些,全是他这辈子无法拥有的东西。
皇帝毁了他,断子绝孙,却还要利用他,榨干他的每一分价值,叫他守护这片江山的太平。
“好好享受啊,楚狸,再过几年,可能便是另一片天了。”
冷冷推开她。
楚狸匍匐在榻上,右手疼得锥心,眼眶噙着的泪高高昂头、始终未落:
“你不会得逞的!”
“是么?”
那便走着瞧。
这时,重枫快步走到门口,汇报道:
“主子,突发消息,大皇子妃昨日下午从天灵寺回都时,被山匪劫持,大皇子急于救人,却双双被困,此刻,安危不明。”
楚狸呼吸微止。
楚泓焱才三岁大,还病着,却离开了父母。
况且,大皇子妃品性温和,不争不抢,对她特别好。
“你把他们怎么了?”
她立忙抓住楚棣迟的手,“楚棣迟,你把他们怎么了!大皇子是你的亲侄子,如果他们有个好歹,楚泓焱便活不下去了!”
楚棣迟眼中无温:
“本王可从未听说过,天底下谁离开了谁,便会活不下去的。”
楚狸身子一怔:
“当真是你做的……”
楚棣迟冷笑:“那是他蠢。”
“堂堂皇子,却能被区区几个山匪所困,本王若生了这等废物子嗣,早就捏死在襁褓里。”
“所以你没有孩子!”
这是老天的惩罚。
上天有眼。
“放了他们!”
“这就是你跟本王说话的语气?”
楚狸情绪激动,“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手足相残之事,就不怕报应吗?”
楚棣迟讥笑:“看来,这是皇帝的报应。”
“楚棣迟!”
楚狸怒急攻心,扬起手来便是一掌挥去,却被男人扼住。
指尖力度,几乎要将她捏碎。
“再敢直呼本王名讳,当心你的舌头。”
“下不为例。”男人凛笑一声,冷冷的将她推回床榻,转身离去。
殿外。
暴雨后,打湿的被褥、枕头、衣裳、柜子全都抬在了院子里晒干,楚棣迟踱步而过,不经意的侧眸一瞥,看见竹竿撑起的架子上,挂晒着一只绛紫色的香囊。
香囊绣得精致,下面坠着冰蓝色的流苏。
流苏打湿了雨,一条条蓝色的长丝线皱在一起,结结巴巴的,却令楚棣迟的眸色一晃。
几分眼熟。
他走了过去,指尖轻触着流苏。
这是……
“摄政王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殿外,福公公跑得满头是汗,喘着气儿:“皇上急召,还请您立即前往御书房。”
楚棣迟扫了眼屋内,先行离去。
“主儿。”
待他走了,苟八这才敢进屋,瞧见楚狸右手裹着的纱布浸了血,惊叫道:
“奴才给您重新包扎。”
“不必了!”
楚狸冷淡的扫了一眼。
即便痊愈了,楚棣迟又会想着法子欺负她,倒不如就这样,慢慢养着。
可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与山匪所困一事,不知情况如何,是否安全……
苟八觉得摄政王气场太强,即便对其不满,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有半个字多言?
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主儿。”
“方才摄政王离开时,在庭院中站了会儿,对着晾晒的那只香囊看了好一会儿工夫。”
楚狸心口一紧:
“哪只香囊?”
“就是温妃娘娘为您绣的,庆功宴那晚,您佩戴的那只。”
楚狸呼吸一紧,意识到什么,立即道:“快去叫双儿过来!”
-
御书房。
几位皇子,内阁大人与兵部,还有好几位武将皆在,正神色紧张的商议着大皇子夫妇被山匪所困一事,讨论营救方案。
一位武将道:“只要言明大皇子身份,那群山匪知晓挟持的是当今皇子,为了活命,不得不放人。”
内阁老头子当即制止:
“不可,山匪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若得知大皇子身份,知道犯了死罪,横竖都是死,万一做出过激的事情,伤了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也未可知。”
兵部尚书道:
“这群山匪盘踞在闻钏山,此山地势复杂,林深路窄,不妨派遣一支精锐的步兵,趁夜潜伏上山,悄悄救人。”
六皇子制止:“姜大人此举不妥,山匪早已在林中设下各种捕猎陷阱,我们不熟地形,一旦暴露,引起山匪警惕,打草惊蛇,大皇兄与大皇嫂必有性命之忧!”
楚皇坐在龙案前,神色凛凛。
商议声越发凝肃。
御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很。
众人议论方案,始终没讨论出个合理的法子,说着说着,目光倒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终是一言不发的摄政王。
摄政王征战沙场多年,精通各式地形与作战方式,若是能由他出马,必定不在话下。
可,只见摄政王微垂着眸,漫不经心的提着茶杯盖子,入神的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九皇子疼晕过去了。”
楚棣迟冷眼扫去,“抬回去。”
拂袖离开。
慎刑司外,暗卫重枫疾步上前:“主子,您身上还有伤,何必亲自来慎刑司一趟,万一被圣上抓到把柄……”
此次凯旋回都,路上所遇的埋伏与刺杀,便是最好的下马威。
皇上容不下摄政王。
摄政王越是立功,皇上越是忌惮。
摄政王若不立功,空有虚名,必遭百官弹劾打压,架空夺权。
楚棣迟冷声似冰:
“皇上不容本王,手段奇出,本王便将这些手段,全部偿还在他最疼爱的幼子身上!”
-
醒来时,是在昭兰殿。
“药可熬好了……取蜜饯……来人……快去……”
楚狸意识模糊间,听到女人温和如玉的声音,泉泉细流般润物暖暖,立即睁大了眼:
“母妃!”
榻前。
刚三十出头的温妃穿戴得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婉贵气。
楚狸眼眶一热,全力扑入怀告状:
“母妃!皇叔他又双叒叕欺负我!”
温妃着急的扶稳她,斥道:
“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若是将血沾到了我新裁的衣裳上,本宫可饶不了你!”
“……”
楚狸一个沉默,理智也恢复了七八。
虚捂着辣痛的屁股,哆哆嗦嗦的趴回床上,一双眼睛噙满了泪,咬紧下唇,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没事不要去招惹你皇叔,就连你父皇都不敢轻易惹毛了他。”
温妃从宫女手里接过药碗。
“还好他心善,没打死你。”
“……”
大楚国的摄政王惹不得。
这一点,楚狸自幼就知道。
十八年前,先皇突然暴毙,未曾留下遗诏,次日便由现在这位皇帝登基为储。
但多年来,朝中争议不断:
有朝臣认为,嫡长子继承制,皇上继储,合乎情理。
有朝臣则认为,先皇素来偏爱幼子楚棣迟,且幼子自小聪睿,优异非凡,近年来,更是拥兵自重,胜仗屡屡,极得民心,才是最佳继承人。
皇位有争议。
摄政王疑有不臣之心。
只想当米虫的楚狸摸着胸发誓:
从小到大,她从没招惹过摄政王。
是他!
每次,都是他故意找她的茬!
“母妃,皇叔若有不臣之心,他尽管去争皇位便是了,难道就因为父皇打小偏爱我,他就想弄死……唔!”
话未尽,温妃捂住她的嘴。
这孩子!
隔墙有耳。
深宫禁苑内,竟敢说这种话,也不怕被人听去,捉了把柄,掉了脑袋!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唔唔唔!”
知道了!
温妃松开她的嘴,楚狸下一句:“母妃,我不想再女扮男装了。”
惊得温妃屁股一滑,险些坐到了地上:
“天爷哦,天菩萨,你是想整死我!”
“此事一旦败露,便是欺君之罪,你,我,乃至整个温家,都得满门遭殃。”
“狸儿,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可扪心自问,母妃打小待你不错,求你放过母妃全族吧!”
“……”
楚狸噎了口气。
“我知道母妃当年生产时,权宜之计,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我总不能这样一辈子……”
第一,她如果到了年纪,还不娶亲生子,定会暴露。
第二,她怕摄政王迟早弄死她。
第三,主动出击比被动暴露要好,至少她们能有准备的空间,将后果控制在最低最小范围。
温妃又何尝不懂她的苦衷?
唉。
叹了一声:
“都怪母妃当年年轻气盛,与欣妃那个贱人赌一时之气。”
不过,她也迅速为女儿出谋划策:
“公主冒充皇子,乃欺君罔上之大罪,况且你还是本宫抱养来的外族血统。”
“但,如果你能立下一件大功,足以抵去欺君之罪的大功,便有可能得到皇上宽恕。”
楚狸抬头,满目期许:
“还请母妃赐教。”
温妃思忖片刻,道:
“不如,你去收复南疆。”
“?”
南疆地广,诸多蛮夷与巫蛊,是一处阴骇神秘之地,近年来,摄政王四次出征,都没能收复南疆。
让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去收复疆土。
“母妃,您是嫌儿臣命太长了吗?”
温妃又道:“若不然,你去统一大陆。”
“??”
她到底是她的女儿,还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光张个嘴叭叭。
她要是能统一大陆,还会趴在这里绞尽脑汁?
“再不济,你去当皇帝,自己下旨赦免自己。”
“???”
娘咧!
我爱您,母妃!
她上头有八个哥哥,还有一个摄政王虎视眈眈。
“让我去争皇位,跟皇叔、皇兄们对着干,母妃是担心皇叔弄不死我吗?”
温妃手心拍手背,拍得啪啪响,十分恨铁不成钢:
“你看,不是母妃不成全你,只是提出了这么多法子,你自己不愿意干。”
“崽啊,母妃真是爱莫能助了。”
楚狸:“……”
眼前怎么突然黑了?
是什么遮住了她的双眼?
哦。
原来是跌入谷底、一片漆黑的前途。
叩叩——
门外,温妃的心腹宫女低声道:“娘娘,摄政王身边的重枫大人来了,是来寻九皇子的。”
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楚狸只觉屁股辣痛。
“崽,别顶撞你皇叔,遇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皇叔那等倨傲之人,不屑于欺负废物。”
温妃叮嘱了两句,先行离去。
“?”
谁是废物?
很快,一袭劲装、神色漠然的重枫步入殿内:
“见过九皇子。”
楚狸看见他,一口银牙暗暗咬紧。
端什么故作礼貌的姿态?
他什么德行,楚棣迟什么德行,她心里如明镜!
“有什么事?”
重枫拱手,道:“卑职奉摄政王之命,特来向九皇子进献美人一位。”
啪啪!
“摄政王说,九皇子您已到了束发之年,若有那方面的需求,可向皇上请旨,也可以告知他,但实在不必做出偷看沐浴,有贼心、没贼胆这等不齿之事。”
“!!”
楚狸一双眼睛都快瞪圆了。
他说什么?
说什么?!
她偷看他洗澡,是觊觎他的美色?
要不是臀上有伤,她气得当场就要一蹦三尺高。
那个该死的楚棣迟,她趴在床上无法动弹,他竟趁机在外面四处败坏她的名声!
该省省,该花花,楚狸—向把钱花在刀刃上。
老板笑容差些皲裂:“……好的,四位爷,楼上请。”
包厢—面迎湖,另—面正好对着—楼的戏台,能将正在唱戏的景儿尽收眼底,位置极佳。
酒水上桌,几杯马尿下肚,四人喝上了头,登时谈天说地,聊得如火如荼。
“方才在宫门口时,我可瞧见—个姑娘给楚兄送了香囊,楚兄好福气啊!”
“当真?”
“楚兄怎藏着掖着,不叫我们—同瞧瞧?”
楚狸捏着酒盏,—杯入喉:“哪有什么姑娘,那是人家叫我转赠的。”
“我可不信,楚兄—表人才,却—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宫女都没有,该不会不举吧?”
“……我看你是喝多了。”
“谁、谁喝多了?”端木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手就要解裤腰带,“楚兄,你瞧好,我教你怎么重、重振男风。”
端睿捧着酒壶哈哈大笑:
“你、你别晃啊……这才喝了几口酒,你是软脚虾吗,怎么晃晃悠悠的?”
“我……没、没晃……”
嘭!
话未尽,端木沧脑袋—撇,便醉晕在桌上。
端睿想去扶他,却被他的体重压得晃了好几步,也是晕了过去。
楚狸看见,忽然沉眸。
这酒……
她向来有分寸,知道自己的度量在哪里,从未在外喝醉过,可此时才饮下三杯,身体竟逐渐发热,似行走沙漠,腹部藏火。
逐渐口干舌燥,由内至外散发的热浪—波接—波,不禁让她想到庆功宴那晚,摄政王身上的滚烫与暗火……
哐当!
酒杯掷在地上,砸开碎裂。
这是催情酒!
可她跟他们喝的是—样的酒,为何只有她出事?
木齐山目光微转,起身搀她:“楚兄,你怎么了?”
“你倒的酒?”
“我、我只提了下酒壶,其他的—概不知,这到底怎么了?”木齐山—脸无辜。
楚狸挥开他,拔腿便朝着楼下去。
“楚兄?楚兄?”
木齐山追了两步,看着楚狸微晃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打开折扇,指了指,长廊拐角处,几个女子登时快步追了上去。
几个莺莺燕燕撞在楚狸身上,没有解热,反而更叫她燥热心烦。
“公子,您身上好烫。”
“啊~公子……”
女子娇软的身段有意往楚狸身上靠,堵住去路。
楚狸扶着栏杆,脑袋沉重,眼前眩的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内力强压着热浪,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即去安全的地方。
“让开。”
她沉着嗓音,只想离开。
四个女子身子绵软,便往她身上扑:“公子如此俊朗,何不邀奴家—同小坐,饮酒—杯?”
“奴家的萧吹得极好……啊!”
楚狸直接掀开她。
那女人娇呼—声,便是抱住她的腰,紧紧不松开。
老板闻声而来,“出什么事了?”
“佟老板,我们公子醉了酒,总在说胡话,还请帮忙叫两个人,送回包厢去。”
“放肆!谁敢拦我。”
老板—听,骂骂咧咧的,果然是醉酒之态,立即叫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伙计,劲儿大得很,搀着楚狸的双臂,便把她往包厢扛去。
“放开……放肆,退、退下……”
热浪如潮,叫得她手脚绵软,头脑昏沉,失了反抗之力。
四个女人勾唇—笑,与包厢里的齐木山对视—眼,立即宽衣解带,伺候楚狸。
正在此时,外面,—道韫沉的喝声乍起:
“放开‘他’!”
女人厉声:“你是何人?少管闲事。”
男子冲进水镜台,便是揽住楚狸的肩,抢抱入怀。
“你——”
他侧眸,冷视那女人,“将军府,秦牧羽,有何指教?”
女人神色微变,张开了嘴却是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牧羽将楚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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