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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月凤莘小说

凤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叶凌月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凤莘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叶凌月,目光寒寂。

主角:叶凌月凤莘   更新:2022-11-15 1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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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凌月凤莘的其他类型小说《叶凌月凤莘小说》,由网络作家“凤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叶凌月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凤莘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叶凌月,目光寒寂。

《叶凌月凤莘小说》精彩片段

叶凌月打开桌上的木盒,从木盒里拿出第一层新写的休书,目光扫了眼夹层内的遗书。


心情有些悲寂。


她盖上盒子径直去向书房,门口的小厮见是她,便没有阻拦。


书房内,凤莘正在在批阅文书,见她走进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叶凌月垂眸,将休书放到了桌上。


凤莘看着信封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右眼一跳。


好半晌,他才抬眸看向叶凌月,目光寒寂。


“又在闹什么?”


叶凌月指尖微颤,柔弱的声音带着坚决。


“妾身一无所出,二患恶疾,三善妒,七出之条犯了三条,知不配为霍家妇,自请下堂。”


每艰难道出一句话,都好似钝刀划过她心头。


“老夫人已择了几位温婉的小姐,准备给您纳妾,没了我,大人足以匹配更优秀的女子。”


凤莘闻言,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恼意:“就因为我不陪你回乡祭拜,你就三番四次闹,连这些莫须的罪名都编出来,是不是一定要我陪你回去才能消停!”


“不用了。”叶凌月已不愿再多言。


凤莘看着她一副不服软的样子,顿觉恼火。


“好!本官如你所愿。”


潦草签下名字,便甩给了她。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孤零得好似随风而逝。


叶凌月弯腰捡起,默默收好。



临走前,叶凌月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祝大人往后前程似景,娶到自己心仪之人,儿孙满堂。”


这时,小梅的声音从外传来:“夫人,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凤莘微怔,骤然转恼怒。


这个女人竟连行囊都收拾好了!


“叶凌月,我没功夫陪你胡闹!”他怒斥道。


但门外的叶凌月,再也没有回头。


……


凤莘一坐到天明,换上朝服,独自去见霍老夫人。


“纳妾一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凤莘想起昨日之事,心中一阵烦闷:“叶凌月已自请下堂。”


霍夫人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来,布满皱褶的脸上满是欣慰。


“算她有自知之明,连你的人和心都拴不住,怎为人妻……正好,纳妾一事便由母亲替你操办,你要早日为霍家延续香火……”


凤莘不耐烦听这些,借口要去上朝便起身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妹妹霍倩的声音:“哥哥,你真的把嫂嫂休了吗?”


凤莘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状,霍倩也知道劝不动,只叹了一口气:“嫂嫂是个好女人,希望哥哥不会后悔。”


凤莘没料到自家妹妹会替那个女人说话,脱口道:“她不会后悔才好!”


说罢,拂袖离去。


他这一走,几天没有回来,似是想验证什么一般,故意等着叶凌月派人来问询他回府时间。


可整整十天,凤莘都没等到叶凌月派人来。


一时间,他心底说不上是气还是躁,闷声回了府。


推开竹园的大门,厢房内一片寂寥,灰尘在空中翻滚。


屋内的摆设没有动,狻猊兽没有吐烟,满目冷清。


凤莘怔住,那个女人竟然不在。


他扫了一眼屋子,属于叶凌月的东西都不在了,屋内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盒。


鬼使神差,凤莘用手指勾开盒子,一封“遗书”映入眼帘。


刹那间,他眼底戾气翻涌,她为了做戏,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叶凌月,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


说罢,他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凤莘刚要将信纸从信封中拿出,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叶凌月的计谋。


若他真的打开看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这时,门外小厮传来急报:“大人,圣上召见。”


凤莘扫了一眼木盒,顺势将它盖上,没再理会。


……


另一边,叶凌月已经回到永州。


永州的雪很大,积雪铺满青石地面,天地一片白茫茫。


她找了个客栈休息,缓解舟车劳顿。


翌日,两人才去拜祭家人。



入目布满土堆,被白雪掩盖,一片苍凉萧条。


叶凌月看着,眼眶一点点涩红。


三年前,楚家满门抄斩,楚家上下一百口人,全都葬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


本来罪臣当弃乱葬岗,但在凤莘的帮助下,终是有了这些墓碑。


想到此处,叶凌月不得不承认。


凤莘虽不爱她,但对她们楚家算是倾尽全力了。


叶凌月敛了心思,在墓碑前点燃三根白烛,给爹娘烧了纸钱,又给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泛红。


“我在霍府过得很好,老夫人视我如亲女,小姑子对我友善有加,凤莘……对我也很好……”


冷风灌入喉间,又引起一阵咳嗽。


叶凌月弓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尽量憋着不出声。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寒风簌簌,冰冷的雪花还在寂寥飘落。


小梅在一旁替叶凌月撑伞挡风,默默流着泪。


叶凌月烧着钱纸,任由烟雾熏眼。


“只是这些年来,女儿未能给凤莘留下一儿半女,实在不想耽误他,所以已自请下堂……”


话音刚落,叶凌月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红色帕子,颜色更加深邃暗沉。


“小姐,没事吧?”小梅连忙上前搀扶,


离开霍府后,她便改口叫回了从前的称呼。


小梅轻轻拍着叶凌月的后背,给她喂了药丸。


叶凌月服了药,胸口的悸痛还是持续传来。


她压着左胸口的位置,望着父母的墓碑,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些年本就是我偷来的,心悸也越来越严重……”


“只希望他们在下面能走得慢一点……再等等我……”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寒风中轻若鸿毛般被掩盖。


小梅看着叶凌月,心疼又无助,只能无声哭泣。


拜祭完以后,两人回了楚家老宅。


曾经端庄恢弘的宅子,如今已经落败不堪。


推开大门,蜘蛛网和灰尘堆满角落,地上的血痂还能见到昔日惨案。


叶凌月看着,心底又是一阵悲凉。


她和小梅整理了一下,便在此住了下来。


许是触景生情,叶凌月噩梦连连,整夜睡不好。


她心底难受,接连几日都去山上祭拜父母,一待就是一整天。


……


凤莘带着锦衣卫一行人,走在官道上。



昨日他接了差,要去永州办事。


“大人,听闻您夫人也是永州人?”夏莹问道。


凤莘闻言,勒紧了缰绳,望着永州的方向,一言不发。


没想到她做戏做到这种地步,竟真独自回了永州。


见凤莘没有出声,旁边的下属小声议论:“别乱喊,我们可不承认这个嫂夫人。”


“就是,成亲三年,还没见大人笑过呢。”


夏莹闻言,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目光闪了闪。


“闭嘴!”凤莘蹙着眉头呵斥。


众人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


凤莘夹紧马腹,率先跑了出去。


“大人,那边是小路,不是官道!”夏莹见凤莘偏离路线,在后喊道。


一旁的同僚推了推她:“楚家好像葬在那边,大人每年都要去祭拜。”


夏莹目光一闪,勒紧缰绳追了上去。


……


凤莘停在葬着楚家老小的山坡下,看到天空有炊烟升起,神色莫名。


此时,夏莹追了上来:“大人!”


凤莘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她:“何事?”


夏莹上前一步,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大人,我心悦于你,想人前为你杀敌效劳,人后为你洗手作羹汤。”


身为不爱红妆爱武状的锦衣卫,她一旦动了情便不愿拘泥于心。


“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两人听到动静警觉望去。


只见叶凌月拎着篮子孤身站在不远处,她近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叶凌月站在山坡边望着凤莘,耳畔还回旋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再也呆不住,狼狈得只想逃离。


凤莘见她转身要走,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温怒道:“叶凌月,你做戏还要做多久?”


叶凌月脚步一顿,抓着篓子的手更紧,勒得手掌生疼。


时至此刻,他竟还认为自己在做戏。


凤莘见她依旧沉默,彻底怒了:“我此次前来不是寻你回去,你要再闹下去,无人替你收场!”


闻言,叶凌月只觉心底凄凉无比。


“民女告辞。”


她没有回头,朝着下山的路一步步走去。


许是背后的视线太过灼人,她加快了步伐,一刻也不愿多留。


凤莘见状,眼中跳动着怒火,冷哼着朝叶凌月截然相反的方向驾马离去。


独留夏莹在原地,看着两人一左一右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好像知道,为何这么多的差事,霍大人独独选了永州。


……


叶凌月回到了楚宅,独自依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脸伤神。



她想起自己曾经嫁给凤莘的时候,因楚家出事,只能仓促准备婚事,但自己依旧很用心。


只因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她曾幻想过,总有一日能焐热他的心。


可那一切,都在新婚之夜破碎了。


她还记得,那时的她满心欢喜的坐在婚床上期待着夫君的到来,期待着洞房花烛。


可盖头掀开,她只等到了凤莘的冷言冷语:“我娶你,只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小姐,外头冷,我们进去吧。”小梅把披风给叶凌月披上,一脸心疼。


“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小梅转身去开门,没想到是夏莹。


她一愣,转身向亭子里的叶凌月望去。


“小姐……”


叶凌月抬头望去,和夏莹四目相对。


“小梅,去泡茶。”


她轻咳一声,抬手用帕子捂住嘴唇。


夏莹看见她从披风里伸出来的那只手,病态白,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她愣了一瞬,却也没有在意。


“听闻你已被霍大人休掉,我想我该称呼你一声楚小姐才是。”


“可。”叶凌月点头,声音却透着一股空灵。


她看着眼前洒脱的女子,双眼灵动充满生机,是自己所没有的美好。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凤莘。


夏莹和叶凌月保持着距离,对眼前这个病弱的女子略带不屑。


“方才我向霍大人表明心意却被你打断,着实扫兴……但我不妨直白告诉你,大人已经答应这次办完差回去便娶我。”


“很快,我便是凤莘的妻子。”


“我不喜欢我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牵扯,希望你以后别再出现在霍大人面前。”


夏莹一句句说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会给眼前的女人带来多大的打击。


叶凌月听着,垂在袖中的手下意识蜷紧,但脸上一片寂静。


“那我祝你们鸾凤和鸣,百年好合。”


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她莫大的力气。



雨夹杂着雪落下,天空不时闪着雷电。

夜晚的路黑茫茫的,不见行人。

小梅冲出楚府,冒着大雨穿街走巷。

她不知道凤莘在哪家客栈,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

“小二,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锦衣卫投宿?”

“没有。”

……

“请问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男一女,男子气度不凡……”

话还没说完,小二就直接把大门阖上。

“没有没有!”

小梅抿唇,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想着榻上气若游丝的叶凌月,她不敢停脚步。

她又敲响了一家客栈的大门,才刚开口:“掌柜的,请问有没有……”

此时的她身上被雨水淋得湿透,发丝凌乱,襦裙上也溅满了泥腥。

店家一脸嫌弃:“哪来的臭要饭,大半夜扰民,不住店就滚蛋!”

“嘭——”

小梅被推搡至台阶下,巨大的雨幕挡住了前行的视线,可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步伐。

永州不大,却也让她磨破了脚。

时间流逝,小梅的心也急如焚。

“更更更——”

打更的声音响起,小梅心头一慌,忙转身看向楚府的方向。

此时,狂风大作,雨势更猛了。

“小姐!!”

小梅不知为何心越来越慌,想着一人在家的叶凌月,连忙狼狈朝楚府奔去。

一声惊雷,小梅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血从青石板地面上流出来,夹杂着地面上的雨水,四处扩散。

可小梅顾不得这些,忍痛爬起继续逆雨奔走。

回到楚府,小梅伴随着惊雷快速推开房门。

只见叶凌月脸色苍白的趴在床沿,呼气多吸气少。

而床脚,全是她咳出来的血迹。

小梅神情一惊,忙奔过去将叶凌月抱在怀里。

“小姐!”

小梅慌张的掏出药丸,掰开她的嘴,再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至整间屋子,却怎么也盖不住血水的铁锈味。

“小姐,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小梅哽声道。

叶凌月强撑开眼,虚弱的将手搭在她身上。

“小梅……”

小梅紧紧的抱着她,红着眼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小梅在,小姐别怕,睡吧,睡着就不……不疼了。”

叶凌月靠在小梅怀里,眼前越来越黑,她知道自己恐是活不过今晚了。

她强撑着最后口气,含着血交代着:“卖身契……撕掉了,钱财……柜子里!”

话还没有说完,喉间又涌上一股腥意,但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走后,找个好人家……”别再受苦。

可惜这最后一句,全都被喉头涌出的鲜血淹没。

小梅不断的擦着她嘴角血渍,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

“别说了,小姐求你别说了,你会好的,小梅还要跟着小姐一辈子——!”

叶凌月用尽力气,抬手抚摸上小梅的脸颊,血迹沾过小梅稚嫩的脸庞。

她张开嘴想骂她傻,但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叶凌月含着泪,眼底有着太多的不舍,不舍小梅今后独生该如何,不舍凤莘是否还会记得自己。

小梅却似懂她一般,紧紧抱着她:“会好的,小梅还要陪着小姐长命百岁的……”

……

永州城郊别苑。

刚办完事回来的凤莘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雪,只觉心烦意乱。

他披上披风,便拿伞再次出了别院。

不知不觉,他竟来到了楚府门外。

眼前,黑色大门紧闭。

凤莘抬手想要敲门,却又回想起叶凌月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竟然还用休书和遗书来威胁他。

心中顺势涌起一股恼意,又撤回了手。

反正用不了几日,她就得自己回来,他又何必自寻苦恼。

这般想着,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而一门之隔。

小梅不断擦拭着叶凌月嘴角的血渍,却怎么也擦不完。

许久后,她将叶凌月抱在怀里,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罢了……小姐如果你实在是痛,就去吧……”

去吧,去到一个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世态炎凉的地方。

有人爱,有人疼,还有再也不会分开的家人。

片刻后,叶凌月的手从她掌心倏地滑落在地上。

那一刹,小梅的心仿佛被撕裂一样。

她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去探了探叶凌月的鼻息。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雨势更猛了。

而屋内……传来了小梅声嘶力竭大哭。



永州祥亦庄。

酒楼外飘起鹅毛大雪。

一号厢房内。

锦衣卫等人因为此次差事办得顺利,大家在此庆功。

凤莘端起酒杯静静小酌,一旁的下属们却嬉笑着聚在一起,喝得脸通红。

夏莹也是其中一员。

大家推搡着将夏莹推到了凤莘身边,她一时失去平衡,撞了上去。

倒在凤莘怀中的她,一脸娇羞地望着。

看着夏莹娇羞的面容,凤莘脑海里忽然浮现叶凌月那张总是平静的脸庞。

下一瞬,他一把拂开身边的女人。

“休要胡闹。”

似是警告的言语,但大家却没有放在眼里。

“大家别闹了,小心霍大人抽你们!”

夏莹说完便顺势在凤莘身边坐下,往他碗里夹菜。

众人看着二人打趣道:“霍大人,你可不要辜负夏莹的心意。”

凤莘被说的心烦意乱,他不顾众人径直起身,出了祥亦庄。

酒楼外,白雪盘旋,夜色似乎有些苍凉。

凤莘修长的身影立在繁华的街道,望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玩闹的孩童,眼前仿佛出现了叶凌月的身影。

叶凌月曾喜欢热闹,在还未嫁给自己之前,便天天待在外面。

后来她嫁给自己后,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夫人,就很少能出霍府。

他这一站,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孩童们都被喊回家去,才反应过来。

凤莘重回厢房,正欲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众人的议论。

“你们猜叶凌月这霍夫人的头衔还能戴多久?”

“按照咱们大人的人品,是轻易不会休妻的,更何况楚家对霍大人有恩。”

“那是从前,现在有了夏莹,不是更适合站在大人身旁吗!”

“没错!那霍楚氏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次还闹着和离让大人跑到这来办差,她根本就配不上大人!”

里面的人俨然已将夏莹和凤莘凑成了一对,并且对叶凌月占据着霍夫人的位置,十分不满。

凤莘听着他们的谈话,黑白分明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他转身下了楼。

他前脚走,后脚听到动静的夏莹也跟着出了包厢。

夏莹追上凤莘,挡住他的去路:“大人,我有点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别苑吧!”

凤莘闻言,仰头看向躲在窗户内的下属:“肖勇,下来送夏莹回别院。”

夏莹定在原地,雀跃的心上被泼了一盆冷水。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霍大人,你是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吗?”

凤莘沉默,皆等于默认。

夏莹喉头梗着,终是问出压在心底的疑惑:“霍大人,你是不是心仪那楚小姐?”

这次这么多的差事地点,他偏偏选了永州。

明明休了叶凌月,本该毫无瓜葛的人,却三番四次被她见到徘徊在楚府门口。

要说不喜,身为女子本就心思细腻的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凤莘眼底波澜不惊,语调冰冷:“本官还未休妻,你该称呼她为霍夫人,至于情爱,本官不喜任何人!”

夏莹愣住了,他是在变相告诉自己,他凤莘谁都不爱吗?

最后,夏莹强忍着鼻尖酸涩,倏然转身快步离去,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

凤莘收回视线在原地待了一会,便转身闲散走着,没再理会楼上那几人窸窣的声响。

子时,他才独自一人回到城郊别苑。

凤莘点亮油灯,微黄的光晕渐渐驱散了屋内的阴霾。

他接下披风,一张宣纸从怀中掉了出来。

“休书”两个大字引入眼帘,凤莘弯腰捡起,这是他从叶凌月院子里拾到的。

他不懂,这女人当初一副珍贵的神情带着休书离去,结果走时偏偏落在竹苑。

他沉着脸看了许久,最终只觉得自己为此伤神实在可笑至极。

没想到她为这次做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可惜……他凤莘最不喜的就是被威胁!

想到此,凤莘抬手便将休书放到了油灯上。

火苗迅速窜起,片刻后,休书被烧毁成灰烬……



凤莘看着地上的灰尘,抬脚便从那片灰烬上踏了过去。

他来到床边,合衣而躺,闭眼睡去。

他倒要看看叶凌月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寅时,凤莘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叶凌月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盈盈向他告别。

“霍大人,我走了,往后望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的身影便慢慢散去。

凤莘心一阵绞痛,猛得惊醒坐起,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不断的喘着气。

凤莘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张开的膝盖,许久才平静过来。

他看着那堆残灰,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去了楚府。

天空泛起微微亮光,楚府门庭冷落。

这次,凤莘没有犹豫,一脚踢开楚府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珠帘,没有关紧的门被吹开。

厅堂内,清冷寂寥一览无余,没见到半个人影。

凤莘皱眉走上前去,环顾四周,只觉心底莫名恐慌。

倏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把戏,他攥紧了拳头:“荒谬!”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床脚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又是一夜。

凤莘再度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叶凌月和他道别,这次的梦更加清晰。

甚至还梦到了楚家的墓碑。

几日后。

凤莘办差和夏莹路过楚府,只见府门前积满了残雪,更加破败不堪。

他眉头紧蹙:“去查查,这里……的两人去了何处?”

夏莹见他问起叶凌月,面色微异。

“大人何必查,楚家满门皆被处斩,楚……霍夫人能去哪呢?应该回霍府了吧。”

凤莘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啊,叶凌月除了楚府,便只能回霍府。

看来她是乖乖回去了。

凤莘微不可见的勾起嘴角。

“你通知下去,差事办完,该启程回京汇报了。”

“是。”夏莹的回答,又不易察觉的失落。

众人很快启程回京。

凤莘回京先进宫去向圣上汇报,便带着赏赐回府。

推开竹院的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抹残阳,卷着灰尘。

凤莘手握拳,脸色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目光忽然又瞥到了静静的待在妆奁上的黑色木盒。

他走上前打开,又看到那封遗书,心中涌起怒火。

“啪——”的将盒子盖上。

叶凌月,你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又过了几日。

已距离叶凌月离府有半月。

叶凌月就像彻底消失在了凤莘的世界里。

以往凤莘出去办差,也有这么久见不到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荷苑。

霍老夫人趁着凤莘在家,邀请了众位大家闺秀来家中赏荷。

美其名曰赏荷,其实是给凤莘相看,挑选新的霍夫人。

锦衣卫等人也受邀前来。

凤莘和众人坐在中央的亭子里,亭外风景美如画,他却无心多看。

“霍大人,你真的要成亲了?”

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开始相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文书,不管娶的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了。

凤莘抿唇,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冷意,同时身上还有一股颓意。

看着满院子的闺秀,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叶凌月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多说。

这时,从凤莘的袖中掉出一封书信,字迹娟秀,应是女子所写。

一人调侃道:“大人,这不会是之前的霍夫人留给你的吧?遗书?这……”

夏莹瞳孔骤缩。

她想起在永州见到叶凌月时,她的肤色便白得近乎透明。

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身子削瘦不堪,以及不断的咳嗽。

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大人,您打开看过了吗?”

“全是假话,何须在意。”

凤莘重重放下酒杯:“她要想死,就真的去死好了!”

夏莹坐在那里,面色惨白。

三日后。

永州盗墓贼横行,牵连甚广。

凤莘一行人再次被圣上委派,前往永州。

鬼使神差,凤莘特意选了走小道,前往楚家墓地。

他想叶凌月这女人如此无情,为了做戏竟敢消失这么久,只怕楚府墓碑也没人祭奠。

他做不到那女人这般心狠无情,等寻到那女人之时,自己定不会放过她,将她休掉。

这时,一旁驾马的夏莹忽然喊道:“那里有人!”

凤莘迅速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楚府墓冢前。

他迅速驾马赶去,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激动翻身下马,却发现跪在那里哭泣的人,居然是跟着叶凌月消失许久的小梅!

凤莘呼呼吸一窒,捏紧缰绳走了过去:“小梅,夫人在……”

话还未说完,目光就见那三块布满青苔的墓碑旁,又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上面写着“楚氏嫡女,叶凌月”。

凤莘定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这怎么可能?

叶凌月怎么可能死了?

凤莘心有一瞬仿佛被撕裂开来,不敢置信。

“小梅,你家夫人呢?”

小梅站起身来,双眼腥红的望着眼前的人,一脸悲戚愤懑:“如您所愿,我家小姐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打扰到您了!”

吼完,小梅的理智才回归,一脸不待见道。

“请霍指挥使离开!我家小姐已不是霍家妇,只是楚家女,您和她也没有任何瓜葛,不必来祭拜了。”

凤莘闻言,捏紧拳头,呼吸急促,

“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使,审过的犯人无数,从来没犯人能逃过本官的法眼,在本官面前撒谎,是作茧自缚。”

告诚完,他寒潭般冷寂的眸光直直射向她,逼问道。

“小梅,我再问一次,你家夫人呢?”

“不管霍大人问多少遍,小梅都是这个答案,小姐,已经没了!”

小梅悲从中来,嘶声道。

“撒谎!”

几乎只是一瞬,凤莘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生疼。

“我家小姐是病死的!大人若不是不信,可以去问经常为小姐诊脉的回春堂王大夫。”

凤莘的心狠狠一揪,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

密密麻麻的恐慌蔓延四肢,让他呼吸困难。

他却只能攥紧双拳,不让自己的恐慌显露半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们主仆两个,还有那什么劳子的王大夫,都是联起手来戏要本官,你以为本官会信?”

跟随而来的锦衣卫等人面面相觑,看着墓碑,再联想到那封遗书。

他们知道,这人是真的死了。

可他们大人为什么不相信?

莫非霍夫人之死另有隐情。

夏莹将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来,忍不住劝道:“大人,没有人会拿死亡来做戏的,逝者已矣,大人节哀。”

小梅死死的攥着拳头,被气得浑身颤抖,大声质问:“大人,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小姐?就连死,你都不相信,小姐在你心底究竟有多卑劣?”

凤莘却不听劝,望着叶凌月的碑,静默良久,眸底暗沉,不知他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低沉地说道:“我还没有休掉她!”

言下之意,就是还有资格管叶凌月的死活。

小梅闻言,心底更加悲痛。

这话要是让小姐亲口听到该多好,或许小姐还能欺骗自己,霍大人心里有她。

可下一刻,却听凤莘阴沉地说道:“来人,给我掘墓!”

叶凌月是在做戏,墓里肯定是空的。

等他挖开,发现她作假,定要重重的治她的罪。

凤莘下属听到命令,纷纷一震。

“…不妥吧!”

“主子,死者为大,你就让…霍夫人好好安息吧!”

肖勇开口劝道。

“你们若是不挖,便治你们以下犯上之罪!”

凤莘执意要挖开叶凌月的墓。

下属们一脸苦色,官大一级压死人,刚好旁边有铲子,便捡起铲子上前。

“不要!”

见状,小梅连忙上前,张开双臂拦在众人面前。

“不要…!”

下属们询问的看向凤莘。

凤莘依旧死死的窜攥着拳头,不敢松开,

随着一声令下,下属们越过小梅,小梅慌慌张张的上前,扑到土堆上:“要想挖墓,就从我的尸体开始挖!”

众人也不好动手,凤莘呵斥一声,“滚开!”

连忙上前几人,将小梅拽开,然后继续挖。

小梅一获得自由就上前阻拦,不小心撞上铁楸,她惨叫一声。

却顾不得疼痛,继续阻止。

众人停下来,看着小梅用瘦弱的身躯扑倒在雪地里,也有些不忍。

但凤莘并没有收回命令,肖勇只能上前将小梅再度拉开,将她压住。

小梅跪倒在地,呼吸急促,眼眸通红的看着逐渐被挖得逐渐露出棺身的土地。

目光恳求:“霍大人,求求你,不要打扰小姐休息,小姐的在天之灵会看着…”泪水滂沱,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小梅忽然昏死过去。

凤莘置若周闻,见小梅就算赔上命也要阻止他打开墓,心中更加肯定,叶凌月没有死!很快,在几人合力下,掩埋的黄土被挖开,露出了一口崭新的棺材。



“大人,要打开吗?”

下属看着露出来的棺材,问道。

“开!”

凤莘一点感情都不曾流露。

大家要不是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夫人,还以为他是在办案呢!

又岂知,凤莘是根本就不相信叶凌月死了。

众人将棺材撬开来,里面的人缓缓的暴露在凤莘眼前,

躺在里面的叶凌月,维持着端庄的姿势,穿着一套红色衣裙,唇角妖艳,一切都看起来如同正常人一样。

唯独她的一双眼睛睁着,没有焦距。

和凤莘对个正着。

他双腿陡然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

此时,耳边响起夏莹的声音:“霍夫人离去时,是睁着眼睛的,她应当是死不瞑目吧!”“闭嘴!”

凤莘有些咬牙切齿。

她肯定是为了欺骗他,来不及闭上眼睛的。

想到此,凤莘纵身跳进了掩埋着叶凌月的小土坑,叶凌月的尸体映入眼帘。

凤莘呼吸一颤,唇上血色尽失。

他看过无数的尸体,怎么会不知道尸体的真假?

他不相信!

凤莘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叶凌月已死。

听闻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定然是用一具尸体易容成叶凌月的样子。

凤莘仓皇的勾起唇角,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探索。

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叶凌月,你既然睁着眼睛,就给我起来!”

凤莘刚松懈下来的心脏又猛地压了块巨石,惊慌失态。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如此失态。

“你再不起来,我不止把你的墓给挖了,你楚家其他人的墓我也要挖开。”

凤莘盯着叶凌月开口道。

他的声音似乎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若仔细辨别,却能听到那极力克制的慌乱。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冷冽的风声。

“大人,万万不可!”

霍莹一脸震惊,连忙阻拦,没想到凤莘这么不能接受叶凌月的死。

之前他还曾说自个谁都不爱,可现在他这般闹腾,都变得不像她认识的霍大人了。难道他真的不爱吗?

还是爱而不自知…

可说完这句话,凤莘似乎有一种错觉,叶凌月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凤莘站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叶凌月,整个人如置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罢了。”

方才威胁的话语,不作数。

冰凉的冷风吹散了他的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凤莘眼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伤,抬手覆盖在叶凌月的眼帘。

“叶凌月,你该闭眼了。”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那一直睁着的双眼已然闭上。

凤莘跳上来,朝下属们道:“叶凌月仍然是霍夫人,理应葬在我霍家墓地。”说完,将那写着“叶凌月”的墓碑一掌拍碎。

棺木在凤莘眼前合上,叶凌月消失在他眼前。

锦衣卫众人将棺木抬了上来,重新将土坑填满,又带着这副棺木上路。夏莹也将奄奄一息的小梅带上,到了永州,便将她放到了医馆。

宣帝八年二月。

警衣卫指挥使除永州盗贼。

被圣上召回嘉奖。

凤莘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

已经是二月,风雪差不多停了,可行至京城郊外,却突遇风雪拦路,前行不得。

凤莘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寺庙,牌匾上书“灵山寺”

“去前面的寺庙稍作歇息。”

凤莘带着棺木进了寺庙,一个小和尚迎了过来:“施主,方丈让我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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