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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尧

叶绾绾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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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在叶绾绾颈前的刀,最终放了下来。封尧再未看她一眼,只转过身:“走吧。”话落,他已率先走在前。叶绾绾起身便欲跟上,余光却望见方才被封尧一颗石子击中手腕的侍卫,他仍倒在地上,手中的宽刀堪堪攥在手中,可是……却是刀背朝外。

主角:叶绾绾封尧   更新:2022-11-15 1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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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绾绾封尧的其他类型小说《封尧》,由网络作家“叶绾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横在叶绾绾颈前的刀,最终放了下来。封尧再未看她一眼,只转过身:“走吧。”话落,他已率先走在前。叶绾绾起身便欲跟上,余光却望见方才被封尧一颗石子击中手腕的侍卫,他仍倒在地上,手中的宽刀堪堪攥在手中,可是……却是刀背朝外。

《封尧》精彩片段

横在叶绾绾颈前的刀,最终放了下来。

封尧再未看她一眼,只转过身:“走吧。”话落,他已率先走在前。

叶绾绾起身便欲跟上,余光却望见方才被封尧一颗石子击中手腕的侍卫,他仍倒在地上,手中的宽刀堪堪攥在手中,可是……却是刀背朝外。

她轻怔,转头看向老皇帝,后者却已静静坐在方才的棋盘后,目光低垂着,不知想到什么……

……

封尧并未回王府,而是径自去了宫门争斗处。

皇宫外遭,八十一层台阶的城墙,无数守卫固守着。见到封尧到来,他们纷纷下跪:“参见王爷。”对其甚至比帝王还要尊敬。

封尧颔首低应一声,起身便要登上城墙。却在迈步上第一层台阶时顿住,看向身后仍旧跟着自己的女人:“你在此处等着,我会让高风送你回王府。”

时,一阵寒风刚好吹过,吹得封尧身后披风簌簌作响。

叶绾绾忍不住半眯了下眼睛,摇头道:“我有话同你说。”她神色始终怔忡着。

事实上,从方才在养心殿,看见封尧出现的那刻,她一直怔然。

她不懂封尧为何出现,却又不甘心什么都不问就此回府。

她想问他为何要去?想问他为何要答应老皇帝那些明显针对于他的条件?

也许她永远都没机会去问前世那个封尧了,可是……今生,她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本王没话同你说。”封尧的声音陡然添了几分烦躁,他偏首,命令着身侧的士兵,“去将高风叫来!”

“是。”守卫领命而去。

封尧转身,便欲登上城墙。

叶绾绾仍旧安静跟在身后,攀上台阶。

“你休要跟着我!”封尧却蓦然停了脚步,神色似是恼怒。

“我说了,我有话同你说,”叶绾绾声音仍旧沉静,她看了眼身侧五层台阶一名守卫的架势,微微抿唇,“在这里说也可。”

“……”封尧瞪着她,不发一语。

冬日寒风果真凛冽,尤其城墙上,更是冰冷。叶绾绾身上只穿了白色小袄,想来皇帝召见她的急,连衣裳都来不及添置。她的鼻尖被冻的通红,神色却极为坚定。

封尧心中的恼怒却越发深沉,他隐约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叶绾绾见封尧不语,只当他默认了:“方才,在养心殿……”她径自问道,却没等问完,手腕陡然被人紧攥着,下了台阶,朝着一旁的角落走去。

寒风被周围的宫墙挡住大半,像是顷刻间温暖了许多似的,周遭不见守卫,唯有他们二人。

“你想问什么?”封尧声音冰冷。

叶绾绾顿了顿:“方才,在养心殿,为何?”她缓缓抬头,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什么为何?”封尧凝眉,只作不知。

“你知道,”叶绾绾喉咙微紧,“为何要去养心殿,便让皇上困住我就好了;为何要答应皇上的诸多条件?你不是想坐上那皇位?”

若真不想坐,岂会韬光养晦多年?

封尧被她问的一滞,不知为何,听见她说“他想坐上那皇位”,陡然想到那一日,她说“它日若你登皇位,要么便废了我,要么便杀了我”的模样。

那般决绝,决绝的让人心烦。

“本王做事,从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封尧轻哼一声,却在迎上她的沉静目光时一顿。

她正望着他,眼中深沉却又似裹挟着莫名的情感,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之意。

便是这种目光,瞧的他心中一慌,他偏首避开了她:“叶绾绾,你莫不是以为本王是因为你?本王说过,你如今仍旧是靖元王妃,本王若不去养心殿,手底下那些人该如何看本王?怕不是只当本王是那种狼心狗肺之辈。至于答应那人的条件,自然也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叶绾绾走到他的面前,本一直平静、怔然的神色,此刻却有了波澜。

她抬头望着他,双眼通红,眼眶里似蓄着泪珠般:“为什么?”她问他。

“什么?”封尧凝眉,这次,是真的不懂她话中之意了。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下定决心与你再无瓜葛时,在我想要放弃你的时候,你总是做尽让人误会之事?”叶绾绾的声音很轻,如同自言自语般。

封尧脸色大变,心中骤起波澜,下瞬却已然平静,勾唇反问:“怎么?王妃误会了?”

叶绾绾隔着朦胧,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影。

方才,在养心殿,她是真的误会了,而此刻冷风一吹,望见他满眼冷静,她却又开始怀疑起来。

前世今生的隔阂,她放不下,可是有那么一瞬,她多想和前世隔绝开来。

“王妃未免太多虑,本王如今权势在手,没有他的承认又如……”封尧还在说着。

叶绾绾却猛地上前,一把抓着封尧的衣领,踮脚吻上他的薄唇。

她始终没有闭眼,她感受着唇上的冰凉与紧绷,身前男人的身躯都排斥的后退一步。她看见封尧眼底似有惊愕,却唯独没有相爱之人亲吻的动容。

“王爷,您找属下……”身后,高风的声音传来。

封尧眼神明显慌乱了几分:“放肆。”他低喝一声,伸手一把将叶绾绾推开,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玩这种花样!可偏生……他竟屡次被她成功“偷袭”。

叶绾绾身形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最终还是堪堪站定。

她抬头看着封尧,目光平静。

他对她的排斥,像是骨子里发出来的般。

“王爷恕罪。”高风未曾想到会撞见此事,匆忙俯首跪在地上道。

封尧未曾理会,只望着叶绾绾。她……今日太过大胆!

可叶绾绾迎着他的目光,却只微微颔首,学着高风的话道了一句;“王爷恕罪。”

封尧一滞,心中越发慌乱,待望见叶绾绾平静神色,陡然恼怒下来,这个女人,素来无规无矩惯了,如今……在外竟连廉耻都枉顾!

“高风,将她送回王府,多加看管,不准放出来!”他扭头望向高风命令着。

高风虽心中诧异,却仍旧应声:“是。”

“臣妾等王爷凯旋。”叶绾绾再未纠缠,只垂眸低道。

高风已经起身:“王妃,请随属下自这边离开。”

叶绾绾点头,终在经过封尧身侧时微微一顿,启唇说了句什么,方才重新动身离去。

封尧身躯却陡然僵凝。

她说的是:“不会再误会了。”



叶绾绾终是回了王府。

她很平静。

按时用餐食,每日仅在院中走动走动,后院门口处有守卫日夜守着,她只当看不见。

约莫三五日后,京城的局势已近稳定下来,街市上开始出现些许人影——叶绾绾是不知的,院中的下人出府采办物件时告知她的。

叶绾绾知道,这场叛乱,快结束了。

满朝百官是最闻风而动之人,局势还未全定,已早早有官员往靖元王府送上一份份厚礼。

她这个明面上的靖元王妃,自也跟着沾了些光,更有不少官家夫人上门来,要同她说些“体己话”。

碰见这种事,叶绾绾只让人去知会高风,高风则去禀报封尧。不过一日,这些来烦扰她的人便再未出现过。

她回到府中第八日。

这一日,天空并不晴朗,却很是明亮,并非前几日阴沉压抑。

叶绾绾莫名醒的很早,用过早食便坐在院中,直到芍药说了一句:“小姐,外面下雪了。”

叶绾绾回过神来,跟着芍药走到院子里,天上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

“今年的雪,比往日多了些。”叶绾绾眯着眼睛,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瑞雪兆丰年嘛。”芍药应道,不知想到什么,眯眼笑了笑。

“高护卫回来了?”见到芍药耳根通红,叶绾绾便知,定然和高风有关。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芍药脸颊都添了羞红:“他……他今日未曾出门……”

“这段时日,他也辛苦了,”叶绾绾轻道一声,跟在封尧身边,也算立了战功,之后论功行赏,定是少不了,思及此,她扭头看向芍药,“既然今日高护卫难得有时间,我便准你休息半日,免得啊,人家真当我是棒打鸳鸯呢!”

“小姐……”芍药一跺脚。

“行了,快去吧,”叶绾绾笑出声来,“难得你二人都闲着。”

“……是。”想来二人终是太久未见,芍药倒未再扭捏,道谢后便朝前院走去。

叶绾绾在院中仍旧静静赏雪,她不喜欢雪,前世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雪天,孤零零的。

时间久了,一旁伺候的丫鬟上前:“王妃,外面天寒……”

话未说完,便被原处墙外一阵炮竹声打断。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一声比一声响,东边响完,西边复又响起。竟在短短一盏茶功夫,整个京城如被笼罩在一片喜庆中一般。

“发生何事?”叶绾绾呼吸一紧,再无顾忌走进雪地里,她还穿着屋内穿的鞋屐,脚顷刻一阵冰凉。

她隐约猜到是何事了。

“奴婢也不知……”身后丫鬟摇头。

炮竹声仍旧此起彼伏。

“小姐,小姐……”后院门口处,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声,芍药脸色涨的通红朝这边跑着,形容激动,“王爷回来了……”

还未走近,芍药便止不住叫道。

叶绾绾身形顿在原处。

“小姐,王爷整合三军,平乱有功,又奏请皇上免赋税三年,眼下王爷正在凯旋的路上,百姓都在相庆呢……”芍药兴奋的站不住般,鼻尖都红了。

叶绾绾静静听着。

他果真做到了,和前世一般。

他会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监国,手掌天下权。

“小姐,你怎的不激动啊?”芍药有些困惑,扶着她问道。

叶绾绾笑了笑:“为何要激动?”

“王爷他……立了大功啊?”芍药说到这儿,脸色变了变,而后朝周围扫视一眼,“我听高风说,当今圣上只有王爷这一个皇子了呢……”

叶绾绾笑容一顿,话虽如此,可前不久,老皇帝才逼着封尧应下“无圣旨不称帝”的条件。

“后院的守卫还在吗?”叶绾绾突然想到了什么。

芍药不解,摇摇头:“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撤了。小姐你……”

“许久没出门了,去看看吧。”叶绾绾淡淡一笑。

门口守卫果真已不见踪影,叶绾绾却也并未走出去,她只是站在门口处静静望着前院门口处。

这番光景,对她并不陌生,前世,她站在王府门口迎他归来,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冷银盔甲,身后是簌簌飞起的雪白披风,长发高束,眉目如画。

她忘不了他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

前方一阵低低喧哗声:“王爷来了……”

叶绾绾抬头望去,只看见门口外,那如战神一般的男子,于众星捧月之间,翻身下马,大步朝府中走来。

他如月华般清冷,却比月华还要耀眼,甚至周身还带着肃冷的杀气。

封尧,他将是高高在上的监国。

与她越来越遥远了。

“王爷,王将军和六部诸位大人已经在府上候着您了……”高风已匆忙跟在封尧身侧,小声道着。

“嗯,”封尧吩咐道,“传令下去,三军先于城外兵营修整……”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目光直直盯向后院门口处的女人。

叶绾绾。

这几日他偶会回府,却一次面都未曾见到。

她似乎过得还不错,脸颊微有红润,裹着厚厚的小袄和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目光却在触及到她的脚时,微微凝眉,她竟……穿着屋内的鞋屐便跑了出来。

叶绾绾自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望着自己的脚,怔了怔,而后抬头,远远对他颔首微笑了一下。

恭谨有礼。

封尧神色一紧,紧抿薄唇朝着书房走去,似乎……更冷了。

叶绾绾静默片刻,良久咧嘴笑了笑,他对她,总是没好脸色,也该习惯了。

可她却不能退,她有事找他。

“芍药,你回后院吧。”叶绾绾低语一声,抬脚,径自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门紧闭着,便是高风都不在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模样的人站在那儿守着,将她拦了下来:“王妃,王爷正在和诸位大人商议要事,恐有不便……”

“你放心,我在这儿等着。”叶绾绾低应一声。

他凯旋,他们的事也该说开了,还有高风和芍药的亲事,她想在和离前做主,替他们办了……

一人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等着,因着天寒,不断的走动。终是守卫看不下去,去拿了个暖手炉来,让她抱着取暖。

书房里,时不时传来那个王将军高声朗笑的声音,叶绾绾知道,他们在商议今后的朝堂大事,封尧已将势力近乎全笼络麾下。

不知多久,手里的暖手炉都有些凉了,守卫跑去隔壁院落给她换来。

书房门口,只有她一人。

里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叶绾绾一慌,知道他们谈完了,匆忙躲在一旁转角处。

果不其然,下瞬,房门被人打开,几声“下官告退”的声音后,七八个大臣纷纷自书房而出。

直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叶绾绾方才缓缓走出来,书房门关着,却因着方才有人出入之故,并没有关严。

她伸手便要推开房门,却在听见里面声音时僵住。

高风在低低请示着:“王爷,如今大势已定,只是不知……曲妃娘娘那儿,您准备如何?”



叶绾绾手脚冰凉站在书房门外,呼吸都平静了许多,听着里面的动静。

封尧始终未曾应声。

不知沉寂多久,方才有声音响起:“这几日派人好生照顾她……”说到此处,声音微顿,“不得有误。”

“是。”

叶绾绾一手死死抓着门框。

不得有误,是封尧给曲烟最万无一失的周全守护。

“王妃?”身后,换来暖手炉的守卫扬声唤着。

屋内顷刻死寂。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高风轻轻打开了门:“王妃?”他声音添了些许复杂。

叶绾绾身形僵硬,却仍是抬头对高风勾唇笑了笑:“我找你们王爷。”话落,她已绕过高风走进书房,关上房门。

寒风中待了太久之故,初初到暖洋洋的屋内,她的眼眶竟跟着酸胀了几分。

偌大的书房,唯有她与封尧。

叶绾绾并未言语,她只是静静站在书房门口处,半眯着双眼打量着封尧。

他当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清魅俊逸,矜贵华丽。可那又如何呢?他再如何好看,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就像她站在此处,听见了他对旁的女子的关心,他仍旧面不改色的从容一般。

她于他,完全是可以被忽视的存在。

“有事?”许是她静默的太久,竟是封尧率先作声,他眉心轻蹙着,手底下放着一叠折子。

“想和王爷谈谈您属下的亲事,”叶绾绾笑了笑,走上前去,“高风和芍药情投意合,我想给他们指个婚,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封尧随意将折子扣在桌上,抬眸望着她:“他们既情投意合,便指了就是,不必来问本王。”

王妃,给手下指个婚的权利,还是有的。

叶绾绾笑了笑,垂眸道:“我以为王爷厌极了我的指婚。”毕竟,她上一次求着指婚,便是逼着封尧娶了她。

封尧手一僵,心中那种不舒服的烦躁又来了,望着眼前她带着疏离的笑,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团火发不出来,那股烦躁,竟是连得了权势的快意都压不下去。

“过往之事,本王不愿再追究。”他紧抿唇,看向一旁。

“王爷大度,”叶绾绾平静恭维一声,下瞬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案几前,只隔着三尺宽的桌面,望着眼前的男子,“封尧,我还没祝你马到功成,得偿所愿呢。”

她低低唤他的名字,声音轻缓。

封尧一滞,心底不觉一松。

“你已成为天下最有权势之人,”叶绾绾继续道着,“所以,我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今后,让芍药好生待在王府可好?这是我欠她的……”前世,芍药跟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今生,她不能再将芍药带出去了。

封尧闻言,脸色竟舒展了几分,他就知道,她定是不愿离开王府、离开他的,说什么药芍药留下,她主仆二人素来不离分。且当初这门亲事,可是她千请万求来的,岂会轻易舍弃?前几日的和离书,怕也只是一时泄怒罢了。

思及此,他抬眼望着她:“怎么?不愿和……”离?

最后一字还未等他说出口,叶绾绾便已打断他:“我自己一人离开王府便好,不想牵连无辜之人和我一同受苦。”

离开王府。

封尧声音戛然而止,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试图找到半分“欲迎还拒”的意味。

可是没有,她说的很认真。

“你说,你仍要离开?”封尧开口,声音很是平静,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不然呢?”叶绾绾反问,“王府,可还有我容身之处?”

“怎会……”封尧声止,神色似有几分愕然,良久方才恢复如常,“你可知,离开王府后,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叶绾绾睫毛颤了颤。

王妃之位,甚至叶家千金的身份都没有了。

离开王府,她不过只是个平民老百姓罢了。

“我知道。”叶绾绾顿了顿,“我并非无所求,叶家曾助王爷,还请王爷能念在这番情面上,给我些许银两,我安顿好叶府众人,便再不会叨扰……”

“叶绾绾!”封尧猛地站起身,一字一顿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叶绾绾一惊,抬眼便望见封尧铁青的脸色,轻怔片刻,她很快反应过来:“怎么?王爷舍不得我了?”她勾唇,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封尧神色一惊,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竟是生生挤出一丝冷笑:“本王不过是事务繁忙,无暇管这等闲杂小事罢了!”

闲杂小事……

叶绾绾心底自嘲一笑,原来她曾视之若命的姻亲,于他不过只是闲杂小事罢了。

“那王爷何时有闲?”她追问道。

“……”封尧却静默了下来,薄唇紧抿,紧盯着她,许久方才道,“叶绾绾,你真以为你想赐婚便求赐婚,想和离便和离?还是你觉得有些事,随着你的和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

“什么?”

“当初多少人因着你的任性而付出代价?如今你一口一个和离倒是说的爽快?你以为你的和离,就可以湮灭当初的逼婚?就可以让一切都回归原位?还是你以为,你离开了,本王便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他一句句的逼问着。

叶绾绾的意识终于清明,她看着封尧,终于明白了他的恼怒缘由。

因为她吧。

是她,让他被迫应下的当今圣上的条件,让他永远无法名正言顺继承高位;是她,让他娶了自己不爱的人。

她望着他,平静反问道:“是否将一切拨回原样,王爷才肯放人?”

封尧眉心紧皱着,呼吸都紧了几分,他盯着她许久,想来是真的生气了:“滚。”声音低沉压抑。

叶绾绾睫毛颤了颤,鼻子似有些堵塞,她垂眸:“封尧,我好像从未当着你的面说过这句话,这句我一直欠了你的话……”

她静静后退半步,眼中似有微光,明明是在望着他,却又好像透过他望着别人。

良久,她道:“封尧,对不起,当初,逼你娶了我。”

话落,她已顺他的意转身离去。



叶绾绾很少后悔。

前世,她曾亲自洗手弄羹汤,只想同封尧一同用晚膳,可他一夜未归,她把烧糊的饭食全吃了,一丁点都未曾浪费。

从来都是这样。

她自己烧糊的饭,自己吃;她做的孽,自己扛;就连前世病死在冷院,她也知道不爱一人并非过错,封尧只是不爱她而已,这一切的源头皆在于她对封尧的逼婚。

可是如今,她真的后悔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的喜欢、她自以为是的爱意,对旁人而言,只是一场罪恶。

“小姐?”芍药正等在后院门口,手冻的通红。

叶绾绾猛然回神,望着站在门口的小丫头,正在担忧的望着她,不由便笑了出来,她上前,抓着芍药的手:“等在外面作甚,手都冻得通红。”

“小姐,您没事吧?”芍药仍旧难掩担心,似乎……从叶老爷去世开始,小姐便连笑都格外牵强了。

“我能有什么事?”叶绾绾眨了眨眼睛,转念想到了什么,“对了芍药,我来时见到高护卫闲来无事,你把他叫来吧。”

“啊?”芍药不解。

“还不快去,”叶绾绾松开她,“我在后院主屋里头等着你们。”

话落,她已踩着微湿的鞋屐,走回房中。

下雪的缘故,身上的披风有些许潮湿,鞋屐更是一直踩在雪中,已经湿透了。褪了鞋袜方才发现,她的脚已经懂得通红。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绾绾匆忙换了鞋袜,将披风褪下,端坐在主座上,手捧着一杯热茶。

“小姐,高护卫……来了。”芍药说着,站在叶绾绾身侧。

“嗯。”叶绾绾半眯着双眼,应得慵懒。

“王妃,您找我?”高风行礼过后,一脸困惑站在那儿,显然并不懂叶绾绾为何找他。

“……”可叶绾绾并未言语。

芍药低头看了眼自家小姐,她也看不出小姐在想什么了。

“啪——”却在此刻,叶绾绾倏地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上,“高护卫,你好大的胆子!”

高风脸色一变,顷刻半跪在地:“属下不知王妃何意。”

便是一旁的芍药都被惊到,匆忙跑到高风身边跪下:“小姐,奴婢不知高风何处惹了小姐……”

“你跟着跪什么,”叶绾绾无奈望着芍药,小丫头,还没怎样呢便这么护着了。

芍药小脸一红,低着头没有言语。

“芍药是我的贴身丫鬟,一直跟在我身侧不离不弃,”叶绾绾清了清嗓音,“你倒好,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被迷的五迷三道?”

高风有些错愕,转头看了眼芍药,虽然仍旧一知半解,可耳根瞬间爆红:“王妃,属下……”可说了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绾绾轻哼一声:“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说着,她看着高风,“高护卫,抬头。”

高风闻言轻怔,却仍旧抬头。

“你可是喜欢芍药?”叶绾绾开口问道,声音比起方才,极为严肃。

高风这次不仅耳根,便是双颊都涨红,眼神有些慌乱,可不多时,他便已坚定下来,虽脸色仍羞红一片,神情却已坚毅:“回王妃,属下爱芍药。”

爱啊……

叶绾绾恍惚了一下,爱之余她,太过遥远。

“很好。”她点点头,转头又望向芍药,“芍药,你呢?”

芍药轻咬朱唇:“芍药……也喜欢高护卫,可芍药要终生伺候小姐……”小姐待她有恩。

“我手脚健全,何须太多人伺候,”叶绾绾顿了顿,良久,从腰间拿出一块麒麟玉石,蹲在芍药面前,拉过她的手,“芍药,这玉石,你收好。”

“小姐?”芍药不解。

“玉石并不名贵,但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叶绾绾顿了顿,望向高风,“从今往后,芍药便是我的义妹,你万不可辜负于她。”

“王妃?”

“小姐?”

二人几乎瞬间抬头望着她,满眼不可思议。

叶绾绾笑开:“放心,我已经找王爷把你们的婚事求来了。”

“小姐……”芍药仍旧满眼不可置信,泪眼朦胧。

叶绾绾拍了拍她的手,扭头看向一旁的高风:“从今往后,高风,你要待她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高风一滞,刚要开口,却见叶绾绾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高风轻怔,对于王妃和王爷之间的间隙,他多少是明了的,如今王妃这番话,更像是……托付一般。

转头,他看了眼身侧的芍药,她对王妃这般忠诚,若是知道……他终究心中轻叹:“属下,定会以命想护。”

“嗯。”叶绾绾点点头,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看了眼还在落泪的芍药,皱了皱眉,“高护卫快快将你未婚妻带下去好生安慰吧。”

高风自然领命。芍药虽心有不愿,但见叶绾绾眼中疲惫,终还是站起身。

望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叶绾绾好久方才收回目光,轻轻揉了揉眉心。

解决了一件事,还有另一件。

封尧曾因着名声也好,一时鬼迷心窍了也罢,当初在老皇帝面前,的确为了她应下了“不立王储不称帝”的条件。

而老皇帝……

叶绾绾皱了皱眉,不由想到当初在养心殿,老皇帝的侍卫手执宽刀要伤她性命,可后来临走之时,她分明看见了那侍卫手中,刀刃朝里,刀背朝外,根本不可能要她的命。

还有……封尧提及老皇帝连女人都能杀时,老皇帝的激动;以及自己曾从爹那儿听到了关于封尧的传闻……

皇帝……对封尧口中的那个“女人”,反应甚是强烈。

还有……

思及此,叶绾绾几乎顷刻起身,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

三日后。

一直将自己憋在房中的叶绾绾终于走出去,满室馨墨香。

“小姐,你在画什么?”芍药送上早食,满眼不解。

叶绾绾曾说过,她已认其为“义妹”,这个“小姐”不唤也罢,怎奈芍药如何都改不过来,也便由着她了。

听到她问的,叶绾绾摇摇头:“没什么。”说着却又似想到什么,“对了,芍药,今日我出府一趟,你便不用跟着了。”

芍药和高风二人,家中虽没什么亲人,却还是想要按照规矩下聘求亲,在此之前,芍药也会一直在她身侧跟着。

用过早食,叶绾绾换了一身淡色的小袄,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久违的阳光明艳。

她走出后院,朝着王府门口走去。

却在行至门口处时,脚步微顿。

封尧也从另一侧而来,今日他未穿蟒服,只穿了一袭白衣,望见她时,他眼底竟有些不自在。

叶绾绾顿了顿,算来,那日书房一别后,他们再未见过一面了。

文武百官巴结着封尧,他自是忙碌的。

“王爷。”叶绾绾淡淡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起身便朝踏出门口。

却终是在望见门口停着的马车时顿住。

那辆玄色的马车,轿帘被人匆忙放下,可放下之前,她还是看清了轿内人的朱唇与下颌。

瘦弱娇媚,很是熟悉。



其实仔细算来,叶绾绾见到曲烟的次数并不多,一个在王府,一个在深宫,她们本该交集甚小。

可是,她却莫名的对曲烟,很是熟悉。

熟悉到,只望见了口鼻,便认出了她。

转头,叶绾绾静静望向封尧,如今得了权势当真是不同了,不似以往进宫去,而是将她接出宫来。

迎着叶绾绾的目光,封尧竟觉得心中一阵紧绷:“烟烟身子虚弱,城中有个老神医……”他不自觉道。

只是话未说完,便已被打断:“王爷无需过多解释。”叶绾绾淡淡笑开,“我没有资格管王爷的任何事。”

话落,她已静静绕过前方的马车,朝着宫城的方向走去。

她本打算让门口守卫去牵来马车的,可是,却不想了。曲烟坐着府中最豪华的马车,她若再让守卫牵来另一辆,两相对比之下,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早该知道,封尧心底,曲烟份量极重,她有何不平衡了?

便是称谓,都天差地别。

烟烟,叶绾绾。

可怜却又可笑的差距。

可是,唯有转过街角,再察觉不到身后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叶绾绾方才笔直的腰背勉强弯了弯。

强作无事,真的很累。

皇宫离着王府并不算近,马车都要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步行,怕是要走到午时。

叶绾绾朝集市走了两步,只可惜因着前几日叛乱刚平定之故,百姓并不多,便是以往停在道边的马车,此刻竟都不见了踪影。

“晦气啊,晦气……”却在此刻,身后一阵调侃之声传来。

叶绾绾背影一僵,仅听声音她已知晓是谁,只是现下她没心情,丝毫不想理会。

“本公子好不容易出一次街,便遇上了无盐女,真真是倒霉透顶……”可身后之人明显不放过她。

叶绾绾的脚步更快了,只想快些逃离魔音。

“喂,无盐女,方才我看见封尧带着个女子去了城中,怎么,终于下堂了?”那人声音里尽是幸灾乐祸。

叶绾绾脚步蓦地僵在原处。

下刻,她猛地转身,大步流星朝着那绯色马车而去,无视马夫惊愕的眼神,她直接便爬上马车,坐了进去:“去皇宫。”她沉声道。

马车一动未动。

马车里,慵懒靠着轿壁的扶闲都直起身子,眯眼打量着她,却一言未发。

“怎么?扶闲公子不就想让我服软低头?”他们这种人,无非就是想让人弯腰罢了。

扶闲抿了抿唇,盯着她最终吩咐道:“去。”

马车徐徐而行。

叶绾绾坐在扶闲的对面,神色平静。

“哭过了?”许久,扶闲陡然作声,说的随意。

叶绾绾放在膝上的手顿了顿;“你哭了我都不会哭。”

“呵……”扶闲轻笑,冷哼道,“叶绾绾,你也就在我跟前伶牙俐齿,在封尧跟前,便什么话都道不出了。”

“……”叶绾绾手一僵,欲开口却如鲠在喉,最终只垂眸,听着轿外动静。

“叶绾绾,你夫妻二人当真奇怪,今日无宵禁,举国欢庆,结果一人把宫里头的人接出来陪着,一人却要入宫。”扶闲再次开口。

叶绾绾心口微凝,紧蹙眉;“什么举国欢庆?”

“你不知?”扶闲挑眉望着她,“靖元王平定叛乱有功,举国同庆,今夜的花灯,想必是平日里比不上的。”

原来……今夜有花灯啊。

叶绾绾顿了顿,她终于知道……封尧为何要陪着曲烟了呢,如此盛景,自然是希望陪着心爱之人了。

“喂,你入宫作甚?”眼前,突然多了一张绝色脸。

叶绾绾被惊得后移几分,而后眉心紧皱:“扶闲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扶闲轻哼:“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多少女子想怕本公子的马车?莫要说马车了,便是床……”

“扶闲!”叶绾绾声音陡然增大,打断了他。

扶闲耸耸肩:“好吧,不说了,”他抬眸,“所以,你为何入宫?”

“……”叶绾绾紧了紧袖口的画像,垂眸未曾作声。

“话说回来,”她不语,扶闲也不逼问,只凉凉道着,“本公子听闻,虽说这次靖元王立下大功,可皇上并没有立他为王储的意思啊……”

叶绾绾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

“所以,你果真为了封尧?”扶闲紧皱眉心。

叶绾绾似被戳中般,猛地抬头:“我入宫为何,和扶闲公子有何关系?”

扶闲凝眉,紧盯着她,她倒是心虚了,眼圈有些红,偏生鼓着一双眼,说着反驳他的话,却不知,他随口一下令,便能将她扔下马车。

可心底,即便如何不悦,竟也没有让马夫停车,最终他竟生生勾出一抹笑来:“的确,和本公子无关。有人被弃被下堂,还要低三下四的去帮其求情,本公子作甚要管这种自甘下贱的人!”

低三下四,自甘下贱……

叶绾绾睫毛颤了颤,死死攥着衣角,原来,她在旁人眼中是这种形象啊。

难怪……前世封尧便不愿带她面见众臣呢。

马车,逐渐缓了下来。

叶绾绾掀开轿帘,前方便是护城河,宫城将至。

“我如何不堪,都与扶闲公子无关,但还是多谢扶闲公子,将我送到此处。”话落,她已起身,便要下马。

“叶绾绾,你不是最擅长拿银子砸人了吗?怎么,按照你往常的言行,此刻不该扔我一袋银子?”身后,扶闲的声音终带着些不甘,轻飘飘传来。

叶绾绾背影一僵,爹走了,叶家散了,多半家财已充作粮草,她素不是做生意的料,其余也都被爹留给封尧,换他给她一个家了。

从来都是这般,功高震主,财大了亦然。只是叶家相比其余富贾之家,算是幸运了。毕竟叶家上下,除了爹病逝外,全都安好活着。

“我没银子了……”她低道,声音有些喑哑。

扶闲凝眉,不知为何,强撑着挺直腰背的女人,这般理直气壮说“没银子”的女人,竟……格外惹人心疼。

“你……”他刚要开口。

叶绾绾却已抬手,自发髻随意抽下一根发簪,扔在她方才坐的位子:“便用这根簪子抵吧。”

话落,她已跃下马车,朝宫门走去,腰背笔直。

扶闲微眯双眼,许久收回目光,将那根发簪拿起,锋利的银簪上,坠着几颗明珠,名贵的紧。

甚至,还隐隐留有几丝皂荚淡香。




叶绾绾入宫并不麻烦。

她如今尚是靖元王妃,当今形势,谁敢驳靖元王府的面子?

宫城侍卫片刻不敢怠慢进去禀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归来,将她恭敬请了进去。

仍旧是上次的大太监接应的她,那人在前面躬身走着,态度比上次恭谨了许多。

养心殿,仍旧是那个养心殿,却似有些不同了,譬如……那本繁华的宫殿门口,此刻怎么瞧都添了几分落寞萧瑟。

“皇上便在里面。”大太监躬身道,站在门口再不前行。

叶绾绾一人走进殿中,殿内门窗紧闭,有些昏暗。转过外殿,还未等她看清里面,一人声音便已经传来:“你还敢孤身一人来找朕?”那人声音有些沧桑。

叶绾绾抬头望去,正看见老皇帝坐在明黄色的软塌上,穿着常服,神色比上次见更加灰白了。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绾绾跪地请安。

“难得你尚有几分君臣之心,”封荣掩唇清咳一声,方才挥袖,“平身。”

“谢父皇。”叶绾绾徐徐起身。

“来找朕,所为何事?”封荣眉心紧皱着,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朕以为,这段时日靖元王府得忙着接待文武百官呢。”

如今封尧大权在握,虽不登基,却已有把持朝纲之能力。

“绾绾听闻父皇今日身子不适,特来看看父皇,另……”说到此,叶绾绾抿了抿唇,“当初绾绾为圣上寻来解忧草,父皇曾答应绾绾一个条件,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尽管那次……解忧草亦有封尧大半功劳,皇上应下条件之人,却是她。

“原来是因着此事啊,”封荣皱了皱眉头,“如今你府上不复往日萧条,极尽荣光,想要什么没有……”说到此,他话音一顿,倒是想起些什么,半眯着眼睛望着叶绾绾。

叶绾绾迎着封荣的目光,抿了抿唇,而后俯身跪在地上:“绾绾的条件,是求父皇收回那日的成命。”

她的语气,极为坚定,即便跪着,背亦挺的笔直。

封荣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座下的女子,以往倒是他忽视了这个商贾之女,没想到,尚有几分勇气。

“你要朕收回什么成命?”他故作不懂。

“‘无父皇之令,封尧不可登高位’之命,”叶绾绾说到此处,呼吸沉了沉方才继续,“封尧文韬武略皆有,更是民心所向,满朝文武多心悦之,还请父皇……立封尧未王储。”

说到最后,叶绾绾后背终是生了一层冷汗。她心中打鼓,等着封荣发火。

天子尊严,不容挑衅。她此举,实属越俎代庖。

可是,她宁遭殃灾,也不愿亏欠封尧。

便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只是,等了许久的发火并未到来,封荣始终一片沉静。

叶绾绾心中添了几分忐忑,微微抬眸,却正望见封荣神情怔忡,好像在……望向不知名处,目光恍惚。

“父皇?”她低声唤着。

封荣陡然回神,而后神色阴沉下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绾绾知道。”叶绾绾声音微紧,“可是父皇再无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她反问。

封荣垂眸,居高临下紧盯着她,倏地讽笑一声:“朕为何要选一个处处与朕作对的王来继承大业?”

“如果加上这个呢。”叶绾绾静静将袖口中的信纸拿了出来。

“什么?”封荣皱眉,明显仍旧不屑一顾。

叶绾绾紧了紧喉咙,将信纸徐徐展开,并非书信,而是……临摹的一幅画。

画上,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身穿红衣红裳,立于枯枝之下,长发绾成青云髻,雍容华贵。眉目艳绝,样貌风华无二。

封荣的目光陡然一僵,直直盯着那副画,长久未曾转移,眼底初初有一丝困惑,而后怔忡,继而大恸,整个人如被雷击般坐在那处,一动不动。

“父皇……”

“何处来的?”封荣陡然作声。

叶绾绾抿唇:“王爷的书房。”

她说谎了,画,是她前世时在封尧书房翻找到的,初次见到,她便被画中女子的样貌所震慑,以至久久未能忘怀。甚至因着这幅画,她还和封尧冷战近一个月。她以为画中女子是封尧的心上人。

后来……她还想离家出走,不知怎的就在门口碰见了喝醉的封尧,他拉着她咬牙切齿说了句话:“叶绾绾,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叶绾绾才知道,原来,画中的绝色女子,是他的娘亲。于是她便逢年过节去祭拜一番,竟将她的模样记了下来。

“果真是他拿走的啊……”封荣声音唤回了叶绾绾的神志,他道的朦胧,“二十多年了,朕都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我早就忘了……”他呢喃了两遍,最后一遍,未曾说“朕”。

叶绾绾双眸一沉,她知道,她赌对了。

上次,封荣果真没有真的想杀死她,而封尧的娘,也果真是封尧被他抗拒的缘由。

“你方才说,要朕立封尧未王储?”不知多久,封荣终于冷静下来,声音沉静,“怎么,这般爱他?”

爱?

叶绾绾心口微僵,想到他待曲烟那发乎情止乎礼的如视珍宝的模样,便觉得爱何其可笑?

“他是因我,才应下了父皇的条件。父皇应该也知,他本就不是燕雀,而是鸿鹄。”说到此处,她微微垂眸,“我只求,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封荣呢喃着这四字,“当初,那个女人自尽前,也曾这般说过……”他呢喃。

“什么?”他的声音太轻,叶绾绾并未听清。

“无甚,”封荣回神,缓缓起身走到叶绾绾跟前,将那副画拿起,“既然想两不相欠,朕便给你两不相欠。”

总比当初,他没有应下,逼着她从城墙跃下好。

“皇上的意思是……”叶绾绾猛地抬头,满眼不可思议。

封荣并未言语,他只是转身走入内殿之中。

……

这一日,叶绾绾从皇宫而出,手中多了一封密诏,盖了传国玉玺的密诏:

“大晋汤汤,数年流长。朕年岁已大,国却不可一日无君,今立靖元王封尧为储,当勤勉克己,爱民若子,稳大晋根基,保传承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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